“不吃吗?”她问。
陆少辛回神,才发觉看到粥已经送到唇边。张嘴,将软糯的粥收入口中。
“医生说你身体弱,只能吃这些。”语气虽然称不上温柔,却是很平常的口吻。
心里却在想着,这么大男人,这么挺拔的身形,一碗粥怎么够?
陆少辛却觉得那一口粥下去,食道、胃里、甚至身体都暖烘烘的,不由对她笑了。
江小瑜低眸避过,专心喂粥。
助理将床安置好后,退出病房。
江小瑜喂完他,自己也吃了一点,然后将东西收了,回到陪护床去整理。
“其实这里有护工。”陆少辛不是不想她陪,只是觉得她在这里休息不好。
江小瑜整理床铺的动作微顿,半晌才说:“我不想欠你的。”这话里还是没有软化的意思。
纵然两人已经历生死,但有些伤害并不是他受过过,就可以当那些不存在。陆少辛知道她心里有疙瘩,这个疙瘩是自己亲手结下的,倒也不怨谁。
病房里安静下来,江小瑜躺在陪护床上和衣睡了。陆少辛看着留给自己的背影,其实这样自己都挺知足。闭上眼睛,空气里虽然有自己讨厌的消毒水味道,可是突然也觉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半夜,江小瑜从睡梦中醒来,听到隔壁病床有动静,马上下床来查看。陆少辛其实还在睡觉,不过那模样却像是在做恶梦,神色焦急,挣扎着无法从梦里醒来。
他唇一直在蠕动着,江小瑜将耳朵贴过去,也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可是这样的神情,必然是他清醒时不会泄露出来的。
“陆少辛?陆少辛?”没有办法,她只得将他喊起来。
一连喊了几声,陆少辛才睁开眼睛,不过眸色里仍有些未从梦中醒过神来的懵然,目光怔怔地望着江小瑜。病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所以江小瑜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那些不被掩藏的情绪。
骤然,他起身紧紧拥住她,说:“鱼儿,幸好你没事。”
这样的夜,这样一句话,就那么毫无预警地直击上她的心房。她僵着身子任他搂着,半晌才说:“伤口别扯开了。”
她不知道,她这样一句话,陆少辛别说扯动伤口,就是流光身上的血都心甘情愿。
寂静的夜,两人就那样抱了一会儿,她才小心地将他搀回床上躺好……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洪兴帮的事她没有过问,不过最初几天却请了假,专心照顾陆少辛。等到他的情况好一点,才重新回公司上班。
每天忙忙碌碌的,只一心想着他能快点康复,倒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爱恨情仇,日子过的还算平静。这天中午吃饭,餐厅的电视上又在播报新闻。称昨天下午鸿成开发的楼盘,因为拆迁问题与居民发生争执,遭成一死两伤。
画面切换,医患家属控诉,引起一片公愤。
“咦,鸿成不是艾诺在D市的子公司?”江小瑜一桌的同事说,所有人目光自然落在江小瑜身上。
江小瑜的前夫是陆少辛,这在公司里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
“是吗?”起初江小瑜并未放在心上,毕竟新闻上每天都有意外,都有死伤,如果每件都是要伤心,那也太过杞人忧天。不过听说艾诺沾上了人命官司,还是关注了一下。
其实新闻也没有深入调查,只是一些片面的东西。陆少辛虽然现在在住院,不过相信他的助理和分公司高层应该可以及时应对,她倒也没有过分担心。
下班后来到病房,正欲推门进去,却听到说话的声音。透过虚掩的门缝,可以看到助理正在汇报工作,便止了脚步,打算等一会儿。
谈话的声音隐约传来,她好像捕捉到洪兴这样的字样,不由着重听了一点。
“三少,这次鸿丰的事,我们怀疑有人在幕后操控。”助理说。
“你是说洪兴?”陆少辛问。
“我亲自了解过当时的情况,如果没有人指使,事情根本不可能闹到这一步。那个死的人背景我还在调查,感觉不是那么干净。我们已经开出很优厚的条件,受伤者的家属也根本没有和解的意思,我感觉他们是想要将事情闹大,造成舆论影响。”
后面的话江小瑜没怎么听清,不过大体意思也清楚了。因为陆少辛受伤的事,洪兴帮带头的人被抓进了警局。洪忠祥怕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现在是矛盾升级。
越听心情越沉重,叹了口气。
助理抱着几个文件夹从病房里出来,看到她,喊:“三少奶奶。”
江小瑜点头,起身进门。
刚刚聊完公事,陆少辛精神不算太好。她帮忙收拾了下病房,然后找了个本杂志打发时间……
早上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去上班。身后传来喇叭滴滴地叫声,她转头,厉凌车子缓慢地靠近。
“捎你一程?”厉凌问。
说的随意,但是他住在市区,怎么也不是顺路。这特意过来的意味太过明显,江小瑜反而不好拒绝。
拉开副驾的车门上车,厉凌将车子开出去。两人说着话,收音机里播着今早的新闻,她在听到鸿丰时不由将注意力转了过去。
直到新闻结束,她都没有说话,模样若有所思。厉凌注意到她的变化,问:“你在担心他?”
“只怕事由我起。”江小瑜说。
“你是说,这件事跟洪兴有关系?”厉凌诧异。
江小瑜没回答,只是将目光望向窗外。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想要撇清,越是半点便宜不会沾那个人的。可是偏偏最无力的就是,当她极力与那人撇清关系的时候,却发现千丝万缕。
车子驶进写意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江小瑜说:“谢谢。”然后推门准备下车。
“江小瑜。”厉凌喊住她,问:“你有没有想过,陆少辛是陆家三少,纵然这里不是长津市,难道他的能力连一个黑帮都解决不了?”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被动?
江小瑜闻言看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