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有四君四美四纨绔。
这十二人的具体所指,北殷子君不知道,他此刻正躺在一只木桶里泡澡。至于乖七,也被这位无良的北殷子君强迫着丢进了他让小厮特意准备的一只小一些的装满了水的木桶里面去。
至于乖七会不会淹死,他压根不去想。
丫的每天趴在他肩头上,不洗澡行吗?肯定不行!
洗好澡,穿上新买的衣服,伸个舒服的懒腰,他打算出去走走看看。
看到北殷子君要出门,在木桶里嬉戏的乖七急忙跳起立在木桶沿上抖干身上的水,然后极其自然的跳到他刚刚背上的天机枢上趴着。
“公子这是去哪?”经过柜台时,客栈老板一脸警惕的问道。
“掌柜的,我正想问你咧,”北殷子君朝客栈老板笑笑道:“城里何处会收购山货?”
“出门右拐左转,有条皮货街。”客栈老板看了眼北殷子君手中那个大大的血迹斑斑的包袱道。
“多谢掌柜指路!”北殷子君一声多谢,拎着包袱旋风般出了客栈。
“诶~,公子…我的房钱……”目瞪口呆的客栈老板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了北殷子君的影子,只得道声晦气,回到柜台后坐着生闷气。
皮货街生意不错,甚至可以说兴隆,街上商客摩肩接踵,商铺门口大多数停着或装货或卸货的马车。
将街上的商铺走了一遍,北殷子君停在了一间名号“苏记商行”的门口。
“这位公子是要出售皮货吧!”一位送客人出来的的伙计看到了提着个大包袱站在门口的北殷子君,走上前来问道。
“收吗?”北殷子君笑了笑道。
“收,收!公子里面请!”伙计笑容满面的让着道请他进去。
“周掌柜,这位公子有皮货要售出。”伙计将北殷子君带到柜台前,对低头看着账本的周掌柜道。
“唔!”周掌柜闻言慢慢合上账册,抬起头:“打开看看。”
“公子,我来!”伙计从北殷子君手中接过包袱,轻轻放到柜台上解开绳结。
从商行出来,他身上已经踹了十几张百两银票,外加一小袋子银币。
一个地方最好打听消息的所在是哪里?
当然是茶楼酒肆花楼了!
北殷子君此刻就在清月茶楼品茶,乖七蹲在茶桌上像模像样的学着样品茶。
一人一宠物品着茶,听着茶客们的时高时低的谈资。
人去人来,茶楼座位渐渐紧张了。
这不,一壶茶没煮完呢,有人朝着这一人一宠物来了。
来人一身蓝色茱萸蜀锦,收执一把暗红鸳鸯纸扇,腰佩羊脂白玉坠,冠面如玉,风度翩翩。
“这位兄台,在下能否在此一坐?”来人彬彬有礼的朝北殷子君拱手道。
“当然!”北殷子君简单一瞥来人,惜字如金。
“谢谢!”来人一笑落座,接过侍茶姑娘双手奉上的茶,再次说了声谢谢。
“在下罗君玉,兄台如何称呼?”来人自我介绍道。
“北殷子君!”北殷子君看着罗君玉,笑了道。
“兄台能说说,这只猫是从哪儿来的么?”罗君玉手中折扇指了指吃着茶点的乖七道。
“——”北殷子君无语三秒:“它叫乖七,不是猫。”
“哦…”罗君玉闻言惊诧四秒:“兄台哪儿买的?”
“山里捡的。”北殷子君道。
“吙!”听到北殷子君说它是捡来的,乖七表示抗议,不过却将白眼丢给了罗君玉,你丫的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呵呵!兄台真会说笑。”罗君玉闻言轻笑出声:“真有趣!”
后半句话自然是说的乖七了。
“你就为这个过来?”北殷子君道。
“不,是座满了。”罗君玉笑笑,心中有些惋惜,惋惜乖七没得卖,他正想着法儿给心上人送个稀奇物件呢。
“姑娘,这茶不错,叫什么名儿?”北殷子君不再扯罗君玉的话题,这小子压根没说实话。
“此茶名飞云,产于苍山之巅,採于朝露初开之时,摘自豆蔻之手。”茶侍细细道来,声若嘻春黄莺。
“哦?苍山何处?”北殷子君问道。
“苍山就在青州境西北,常年云雾缭绕,是青州第一峰,东皇第二峰。”罗君玉抢着道。
“罗兄上过此山没有?”北殷子君问道。
“上得一半!”罗君玉道:“再无路径,据闻上面乃极寒绝地。”
绝地必有绝景!
北殷子君想起来父亲的话。
茶楼出来,在繁华的街道流连了一阵,北殷子君刚想拐进青州酒肆,却被人挡了路。
为首一人白袍衬底红衣锦褂,手中一把美女扇,一脸痞气。身后吊着几个随从,一个中年膀大腰圆,左手持刀,一青年面相阴鸷,腰间悬剑。
“小子!猫卖不卖?”红衣扯着嘴角问道。
“不卖!”北殷子君淡淡吐出两字。
“打残!”红衣手中美女扇一摆:“猫带回去。”
他身后的中年刀客立刻越步而出,手中刀锵啷一声出鞘,砍向北殷子君双腿。
北殷子君在看到阴鸷青年腰间的剑时,就已经反手从天机枢中摸出了铸砻刀握在手中,因为他感觉到阴鸷青年身上暗藏着一丝阴森剑气。
父亲曾说过,身藏剑气的剑客,地元境小成,也叫地元三转。
东皇大陆修炼界分天、玄、地、灵,四大境界,而每一个境界又细分为九层,也称九转。
“天元之后是神元。”他曾问过父亲,天元九转之后是什么,当时,父亲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弹指一挥道。
“神元之后呢?”北殷子君追问道。
可惜,父亲大人没有回答他。
北殷子君识海静思,身没动,手先动,铸砻刀朝着地面斜划,锵的一声将中年刀客的刀势化解,然后,右脚跟着进半步,第二刀,横斩!
中年刀客左脚后撤,侧身,右手单刀上撩,刀身晃动,托向北殷子君的刀势。
北殷子君早有算计,手中铸砻刀一旋避开中年刀客上撩的长刀,顺势再进半步,往上直劈,一刀将中年刀客的面部自下巴往眉心分开一线,随即旋身出第四刀,斜劈红衣。
“锵!”申屠北野在北殷子君旋身的一瞬,腰间剑已经悄然出鞘,刚好及时挡住了北殷子君斜劈红衣的一刀。
“啊!杀人啦!”中年刀客倒地之后,驻足看热闹的有人惊叫。
“有种!”被申屠北野护在身后的红衣探出半颗脑袋:“敢杀我杨家之人,还敢向本少爷出手!”
“如果不顾忌街上人多,你今天必死!”申屠北野冷声对北殷子君道。
“嘁!”北殷子君冷笑:“若是在旁处,此刻你焉有命在。”
“小子,敢不敢上演武堂?”红衣再次探头问道。
“有何不敢!”北殷子君道。
“走起!”红衣再次挥起手中美女扇道。
东皇天朝尚武,各州县皆设有演武堂,演武堂不但每年招收学员,还会定期举行一些擂台赛。而且擂台也向州民开放,许多私人恩怨,往往都是在演武堂擂台了结。
跟着红衣到了青州演武堂,只见巍峨的大门右侧立着一块巨石,上书斗大的五个字:青州学院演武堂!
进入演武堂大院,就看见一排十座高高的擂台。几座擂台上正有人在动手,是搏杀,是比试,有些难说。
跟着红衣先去大堂佥事房签了生死契,就有佥事跟着去监督比试是否公正。
一位比较年长的佥事列行公事的站在高高的主事台上吆喝了几句,无非是什么刀剑无眼,生死由命,旁人不许插手啦,不准用毒啦什么的。
“卧槽!杨长陌这个纨绔又要欺负人了。”
“不必奇怪,青城杨家,向来跋扈。”
“麻痹的,还不是仗着有太元宗罩着。”
“那也是人家本事,对吧?”
“嘁!这也本事?真的是醉了!”
“小心点,一会儿那纨绔要找你……”
“别狗腿……”
擂台下,纷纷一片议论。
第五章无所惧搏命生死擂,露锋芒荐入演武堂
高高的擂台上。
申屠北野肃然而立,阴鸠的脸如刷寒冰,一身白衣紧紧裹在身上,森森剑气透体而出……
北殷子君神情恬淡,一袭青花袍随风扬起,飒飒有声。
当——
开战的锣声适时响起。
“小子,看在我比你年长几岁的份上,让你先手吧!”申屠北野手按剑柄,冷声道。
“如你所愿!”北殷子君反手一按背上天机枢,铸砻刀“铮”的一声弹入掌中:“杀!”
铸砻刀刀芒如练,直划十丈之外的申屠北野。
吟—
申屠北野手中青锋出鞘半尺,一道剑罡如匹练飞瀑,横切丁若长英那道刀芒。
咔嚓——
刀芒剑罡相遇于半途,激出一道闪电飞影,瞬间消散。
“接我一剑。”申屠北野踏步向前,手中剑瞬间出鞘,青锋罡气如长虹贯日,呼啸有声。
“破!”北殷子君神情一肃,竖在身前的铸砻刀闪电劈出,森冷刀芒在烈日下拉出一弯刺眼残月,直剖申屠北野的长虹剑罡。
“杨家小子那名护卫功力似乎又有了进步。”佥事刘百桡道。
“这个叫北殷子君的少年也不差,刀芒若有似无,暗埋伏兵。”佥事王叔齐道。
“咱们青州有姓北殷的么?”刘百桡。
“似乎没有吧!怎么?”王叔齐道。
“没什么,他若是胜了,我打算荐他进入学院演武堂。”刘百桡道。
轰——
一声猛然爆鸣,擂台上炸出一阵尘土迷漫。
“斩!”
众人只听烟尘迷漫中响起一声断喝,接着又是一声断金削玉。
结束了!
刘百桡王叔齐霍的站起,四只眼睛齐齐盯着擂台上逐渐散开的尘烟。
“两败俱伤!”
烟尘散去,有人失声惊呼出声。
“可惜了!”
刘百桡看着倒在擂台上面的两人,摇头叹息。
“这个叫北殷子君的少年勇气可嘉,可惜不识时务。”王叔齐有些怒其不争的道。
“咳咳……”
“没死?”
“看,动了动了!”
“起来了……”
“半……剩半条命?”
擂台上一声咳嗽响起,擂台下立刻响起惊呼一片。
“呕!”北殷子君张口吐出压在喉咙的半口鲜血,拄着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眼睛瞄了一下扑倒在三尺外的申屠北野,然后抬高视线看向了擂台对面的主事台。
“生死擂结束,北殷子君胜出。”刘百桡朗声宣布结果。
“没用的东西!”杨长陌盯了一眼擂台上无声无息的申屠北野,气极扬长而去。
“呵呵!”
北殷子君盯着杨长陌的后影,露出印血的白牙森冷一笑,左手抬起,握住插在右肩的半截断剑猛然拔出,叮的一声钉在地面,然后一步步走下擂台,殷红鲜血滴滴答答的滴在每一级台阶上,也敲在了在场之人的心尖上。
“狠人!”
“此人对自己都这么狠,以后少惹为妙!”
擂台下的那些少年,看到北殷子君那嗜血的白牙,那不畏生死从身上的拔除断剑动作,那任由伤口汩汩冒血也不以理睬的决绝,纷纷凉气倒抽,暗暗生畏。
“北殷子君!我们刘佥事要见你。”一名演武堂学员拦下刚走下擂台的北殷子君道。
“走!”北殷子君轻轻吐出一字。
乖七无声无息的从空中飞来,落到天机枢上,小身子随着主人摇摇晃晃的身体,一起趔趄。
“我叫司徒小兵,请随我来。”司徒小兵先介绍了下自己道。
北殷子君只是微微朝司徒小兵点点头,伤口没处理,一说话便加速流血。
“刘佥事,人带到了。”来到佥事房门口,司徒小兵轻轻敲了敲门,小声禀报道。
“先带他去勤药司处理下伤势。”里面传来刘百桡的淡淡的声音。
“是!”司徒小兵恭敬的答应一声,带着北殷子君转身朝着演武堂设立的专门为学员处理伤势的勤药司走。
“这位同学,伤口已经上了药,这个瓶子里的是疗伤丹药,每天服用一颗就可以,贯穿伤,记着不要用力动作。”一位学姐麻利的帮北殷子君处理好伤口,慢声细气的叮嘱道。
“谢谢!”北殷子君笑着致了谢,然后随着司徒小兵去了佥事房。
“你叫北殷子君?”刘百桡看着北殷子君三秒,开口问道。
“有问题吗?”北殷子君道。
“你愿意来我们演武堂吗?”刘百桡道。
“什么好处?”北殷子君道。
“武学秘笈,丹药,还有就是,你在学院,杨家不敢寻仇。”刘百桡道。
“我总不能躲在学院不出去吧?”北殷子君道。
“那就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刘百桡道。
“什么时候来上课?”北殷子君道。
“随时。”刘百桡边说边掏出一块玉牌递到司徒小兵手中:“带他去报名。”
“谢谢!”北殷子君道了声谢,跟着司徒小兵去报名。
北殷子君也想清楚了,人生地不熟的,一到此地就有人找麻烦,能够进去演武堂总比流浪在外面要好,而且,他从刘百桡眼中看到了真诚,他相信刘百桡不会害他。
姓名:北殷子君,年龄:12,籍贯:青州,举荐人:刘百桡。
负责新生报名入册的李妍是个面容姣好的女老师,她认认真真的为北殷子君办好了报名手续。
“北殷子君,因为有人举荐,所以你的学费免除,但是生活费还是要你自己承担的,当然,你也可以在学院里接任务用以获取生活费。”李妍对北殷子君道。
“师兄能否帮我找个僻静处?”出了报名处,北殷子君问司徒小兵道。
“先用我的练功房吧,明天分班之后,你就会有自己的静室。”司徒小兵带着北殷子君朝演武堂的住宿区走去。
“司徒师兄!”
“司徒师兄!”
路上不时有人朝司徒小兵打招呼,司徒小兵只是微微点头。
“司徒师兄,这位师弟也入了我们武院吗?”两位少女从后面追上来,其中一位问道。
“罗金凤,不是回家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司徒小兵看了眼问话的少女道。
“这不刚刚进来嘛。”罗金凤道。
“咦!好漂亮的猫猫喔!”另一位少女看到趴在北殷子君天机枢上的乖七,立刻两眼冒星星的道。
“两位师姐能明天谈么?我现在需要休息。”北殷子君微笑着道。
“喔!伤得这么重?师兄你先带他去休息吧,师弟明天见!”罗金凤看了眼北殷子君身上的血迹,急忙拉着闺蜜方纯纯告退。
进了静室,北殷子君立刻盘坐云榻之上,运功疗伤。虽说伤口敷了外伤药,又服用了学院提供的丹药,但药物治疗终究是外力,远不如提高身体的自愈能力保险。父亲教他的《逆流诀》,他从三岁便开始修习,至今已是九年,他虽然没有从功法上面感受到遁地飞天之能,但这部所谓的《逆流诀》,对于疗伤方面的效果,他倒是深信不疑。
第二天早晨,北殷子君从静室出来时,已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你的伤?……好了?!”司徒小兵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多谢师兄关心,已无大碍。”北殷子君朝司徒小兵郑重的施礼道谢。
“没事就好,随我来。”司徒小兵摆摆手,转身就走,他对北殷子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仅仅是碍于佥事刘百桡的面子而已。
北殷子君感受到了刘百桡藏在袍子里的冷淡,他只是在心底笑笑,没有人能规定别人一定要对自己好。
北殷子君被分在了最初级的白鹿院。
穿着白色的白鹿院院服走在去刚刚分配到的宿舍路上,北殷子君又碰到了罗金凤和方纯纯两人。
“你好!你能告诉师姐,你叫什么名字么?”罗金凤笑吟吟的拦下北殷子君,问道。
“北殷子君!”北殷子君微笑着说出他的名字。
“我是方纯纯,我可以摸摸师弟你的猫猫么?”方纯纯脸上闪着两个好看的甜酒窝,眼睛盯着北殷子君背上的乖七。
“它叫乖七,不是猫。”北殷子君解释道。
“喔!乖七!姐姐可以摸摸么?”方纯纯笑嘻嘻的问乖七,却只换来乖七一记白眼。
“嘁!不愿意呀,算了。”方纯纯失望的收回伸向乖七的手。
“两位师姐是那一院的?”北殷子君问道。
“青鸟院!”罗金凤道。
“那要高我好几级了。”北殷子君道。
青州演武堂的全名叫做青州学院演武堂,与青州学院瀚墨堂一南一北占据青州城两头风水宝地。
而演武堂又分设紫霞、青鸟、蓝山、黄龙、白鹿五分院。
“其实,师弟战力也不差,说不定就能升一级。”罗金凤道。
“呵呵!谢师姐吉言,师弟我先回宿舍整理下。”北殷子君笑着朝罗金凤拱手告辞。
“师姐,他背上那只是不是灵兽?”方纯纯眼光落在乖七身上,问道。
“有翅膀,是只蝙蝠吧!?”罗金凤不确定的道。
“乖七!真奇怪!”方纯纯嘀咕一声,追着罗金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