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醒过时，额头上满是冷汗，眼睛也有些发直，休息了一阵子，才缓过神来。
看到白荷没事，我们心里也放心不少。原本想找刘兵把话说完，没想到他却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我只好作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起夜上厕所。
这该死的学校和当初师范完全是两码事。在师范的时候，尽管我们住的是集体宿舍，但是每一层楼都会有一个厕所，所以也不需要楼上楼下地跑着上厕所。
但是这学校不一样，一个厕所离我们的宿舍简直是八百里远！下了楼，还得穿过学校的那片梧桐树林，然后绕过食堂，才到厕所。
也许是头天晚上，也许是和刘兵喝酒喝多了点，所以尿也特别多。
初冬的风很冷。我裹着件厚重的棉大衣，仍然感觉全身寒痛，原本还没有散透的酒精，被这寒夜的风吹得干干净净。
脚踩在枯黄的梧桐叶堆上，发出的“沙沙”声响，显得格外地刺耳。一弯明月悬在半空静静地俯视着这个世界，满天的星星就像一颗颗晶莹闪耀的钻石镶嵌在巨大的黑幕上，显得神秘而美丽。
走了山路十八弯，总算是到了厕所了。走了这么久，我早已经憋不住了，解了裤裆就酣畅淋漓地嘘嘘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啜泣声。
我不由得惊出了一声冷汗，浑身的鸡皮疙瘩也跟着竖了起来，原本还顺畅的嘘嘘，此时也变得不那么利索了。
“呜呜呜……，呜呜呜……”这哭声断断续续，就像是从老式的磁带里传出来的一样。
哭的声音，像是一个女人！而它正是从隔壁的女厕所里传出来的！
学校的厕所，就是那种老实的砖瓦结构。青砖的墙面，青瓦盖顶，青瓦之间又用了一些透明玻璃瓦，然后用青砖砌起了一间间的小隔层。男女厕所之间，也仅仅是一墙之隔，然后在墙的最顶端留了四个洞口，方便空气流通。
厕所里面是没有安点电灯的。上厕所的时候，我们都得打着手电筒。但是因为今天严重内急，我只是随身带了个打火机。好在晚上有月亮，月光透过玻璃瓦照在厕所里面，里面也亮堂了许多。
今天才刚刚星期一，学生们要今天晚上才会在学校住，所以唯一会来上女厕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白荷！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壮着胆子朝女厕所的方向轻声喊道：“白荷，白荷，是你吗？”
隔壁哭声突然停止了。
我没有再喊，屏着呼吸，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咚！咚！咚……”一阵青幽幽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听声音像是准备离开了。
“白荷！是你吗？”我连忙追问。
隔壁没有人回我，“咚咚咚”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弱，看来是已经走远了！
哎，不是白荷，还能有谁呢？这两天她受的苦也够多了，再加上男朋友又跟她分手了，心情不好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女人嘛，遇到点什么烦心的事情，总会哭哭啼啼的。我没有想太多，拉起裤子就往外头走。
天边的北斗星开始亮了起来，不过外头还是有些暗。银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就像刷上了一层白漆般。
食堂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里面的人已经在准备早饭了，我突然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可是食堂里的门还是关着的，没有这么早就有早餐吃的，可是肚子里咕咚咚的叫，我想我还是进去碰碰运气，哪怕是头天晚上留下的一点吃的，能够卖给我都好。
开门的是一个大爷，他约莫七十岁的样子，是食堂老板的父亲，平时帮忙打打饭。他这个人感觉很是古怪，平时的时候，总是板着一个脸，几乎没看到
见他笑过。
他一开门，就冷冷地看着我说道：“怎么就来了？还没到开饭的时候！”
我连忙陪笑道：“大爷，我肚子饿了，有点隔夜的饭菜吃都可以！”
“没有！都倒去喂猪了！等开饭的点了，你再来！”他不耐烦地说道。
“哦，那好吧！打搅了！”我悻悻地说道。
正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哎，你等等！”
喊我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他是食堂的老板，姓杨，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平时的时候也鲜少言语，只是每次打饭的时候，他才笑笑。
初次见到这对父子的时候，我不由地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个塞一个的闷葫芦！不过这男的看起来，要比他爸好很多，除了话不多外，人还算是和气。
我歉意地笑了笑道：“杨老板，我肚子实在是饿得慌，所以就来食堂看有没有吃的？”
杨老板看了看我，笑着说道：“吃的倒是有啊，不过是昨天夜里留下来的几个馒头，你要是不介意，我就给你腾腾，热乎点吃。”
“那好啊！那谢谢你了！”我欣喜地赶紧道谢，并边掏着口袋，边说道，“多少钱？”
“这个都是隔夜的，你只管拿去吃好了，算什么钱啊！”他笑着说道。
“那谢谢你了！”我说道。
“不客气的。”他咧了咧嘴笑道。
食堂里，米饭的香气弥漫着，白雾般的蒸汽氤氲在室内，也显得暖洋洋的。
头天夜里的馒头，腾过了之后，也还算不错，软软的，绵绵的。
我坐在食堂里头，边啃着馒头，边打量着这个食堂。
和学校的教学楼和宿舍楼不一样，这间食堂看起来要显得更加老旧一些，像是四五年代的老建筑物。食堂面积很大，约莫有四百平方的样子，墙砖也是那种比较厚的青砖，砖面坑坑洼洼的，仿佛被硫酸侵蚀过一样。房顶挑高，约莫有七八米高，房顶中间高，两边低，呈“人”字形，上面也嵌着几块很大的透明瓦。
地面由于长期被水浸渍，所以已经发黑发黄，潮湿不堪。
偌大的食堂里，却只有杨老板和他父亲两个人忙活，我都没有见过杨老板的老婆和小孩。
正当我打量着的时候，杨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身边。他点燃了一支烟，叼在了嘴上，又给我递了一支过来，笑着问我：“抽烟么？”
“我有！”我说着，便要去拿自己口袋里的烟。
“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抽我的吧！”他伸了伸手上的烟说道。
“怎么会嫌弃呢？”我尴尬地笑了笑，便接过了他手上的烟。
他俯过身来，帮我点燃。
“我没记错的话，你姓姜，是新来的老师，对吧？”他坐了下来。
“嗯，是的，我叫姜威。”我介绍道。
“老家在这？”他抖了抖烟灰，问我。
“算是吧，不过家里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路，不算太近。回去一趟，得要个半天时间。”我说道。
“哦，不过来这里教书的老师，家里都不算太近。”他沉吟了会说道，他瞅了我一眼继续道，“不过，就数你家最远了。”
“嗯，是啊。”我笑了笑。
“在这里，还习惯吧？”
“还行吧！”我口是心非。
“嗯，那就好。到这里教书的老师都是来得来，走的走，差不多一年就得走掉一两个。”他说道。
“为什么呢？”我心里头的疑虑又涌了上来，昨晚上刘兵跟我说了一半的话，此时在我脑子里又打起了转。
“呵，也没有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像你们这些有文化的，碰到好的地方，还不是说走就走啊，不像我们这些没有文化的，在一个地方呆着就得是一辈子，怕要是动了，就得没饭吃了。”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你这样不是挺好嘛，自己做老板，自由！”我笑着说道。
“好什么好啊？”他冷冷地笑了笑说道，“这食堂都没有人来包，所以才轮到我了！”
“我看食堂里的生意挺不错啊，怎么就没有人来包呢？”我突然想起刘兵说的，这个学校有问题，脑子几秒钟有些“嗡嗡”作响。
“太偏了！这地方……”他幽幽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