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这个地方看起来还比较雅致。一排土砖瓦房与竹林平行而立,屋角上飘带卷,典型的南方建筑。竹林面积不大,约莫一亩见方,竹子郁郁葱葱,碗口般粗壮,笔直参天。竹林下面,便是一棵一米见方的小水沟,水沟里头,水流潺动,隐隐约约能听见“叮叮咚咚”的水流声。
中秋之夜,在这样的竹林里喝酒,有几分雅致,又有几丝抖涩。
“黄妈,再给我们添几个菜!”徐瑞冲着土房喊。
“哎,来了!”屋内有人回应。一位穿着黑布围裙的老太太从屋里走了出来,雪白的头发在月光下发出惨淡的光,满脸的褶皱在月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老态。
老太太微躬着身子,满脸堆笑,眼睛却瞟向了我。她的脸色蜡黄如同蜡塑(蜡塑:蜡烛雕塑),目光凌厉,微笑下面却暗流涌动,似寒冰般散发寒气,让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哦,黄妈,我跟你介绍下,这是我们新来的老师姜老师!”徐瑞连忙介绍。
“呵呵,姜老师,你好!”黄妈笑着点了点,手在她围着的油量的牛皮围裙上来回蹭了两下,向我伸了过来。
两手交握时,我的手就像是被狠狠地夹了下一样,生疼!她的手很粗糙,操得就像是磨久了的切菜砧板。这手怎么这般毛糙?我心里暗道。
“大娘,你好!”我礼貌地回应道。这太婆很是奇怪,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跟有粘性似的一直追逐着我的目光,让我很是局促。
“哈哈,瞧我这双老眼,瞅得人家小伙子都不好意思了!”黄妈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哈哈大笑地说道,笑得我的心都快震碎了似的。
“呵呵,黄妈,你那双眼睛可不是一般人的眼睛,被你瞅多了,心都会给烧灼掉!”刘瑞笑着说道。
“呵呵,瞧你这张嘴哟!”黄妈指着刘瑞的额头说道。
“嘿嘿,黄妈,你赶紧去帮我们弄菜呀,我们都饿极了!”刘兵插嘴道。
“好咧!你们要加点啥?”
“一碟花生米,一碗老豆腐,再来六个烤土豆!”
“那还要不要来瓶酒?”黄妈扫了我一眼问道。
刘瑞看了我一眼说道:“威子,今天这顿饭算是我们为你接风洗尘的,你怎么说也得和哥几个喝上几盅吧?”第一次刘瑞见我的时候,就改口叫我威子,说叫得顺口,我自是答应。
“那是要喝的。”我笑着应允道。
“好咧!爽快!黄妈,再上一壶酒,记得温一下!”刘瑞欣喜地说道。
“哎,好咧,我这就去!”黄妈应着便回了屋。
黄妈走之后,我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归了位。黄妈给我一种发毛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后来的时候越来越强烈,究竟是我的心思在作怪,还是黄妈本身就是一怪,我暂时无从考证。
几个人都落了座,****和易平也表现得比先前热情了很多,大伙几个推杯换盏,闲聊着,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哎,威子,你正规学校毕业的,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教书,那真是大材小用啊!”几杯酒下肚,比较娘的易平稍稍爷们了一点。
“可不是啊,咱们这种地方,我以为就咱们这种半吊子会来,想不到几年下来,野鸡飞了不少,却飞了金凤凰。”刘兵打着饱嗝说道。
“哪里,哪里!大家还不都一样,你们真是太抬举我了!小弟我才刚出校门,还没有什么经验,很多地方还需要哥几个指点呢!”尽管我心里头是觉得来这个鬼地方是憋屈得很,不过嘴上还是恭维着。
“那可不是抬举,是真的!我们这里一般人都不敢来!”刘兵摆着手说,满口的酒气。
“刘兵,你咋又喝高了呢?少喝点呢!”****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没喝高!”刘兵白了他一眼说道。
一般人不敢来,是几个意思?我心里暗忖道。
刘兵被****抢下了酒杯,嘴里糊里糊涂地说了一些话,突然咚地一声趴在饭桌上就睡着了,鼾声如雷。他这个样子,原本应该是让大伙有些扫兴。但是从****的脸上,我却读出了另外一种表情,他紧张的情绪瞬间得到了释放,他对刘兵的醉倒似乎很是满意。不过查明,自始至终除了和大伙碰杯,便是默默地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