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和秋儿将行李收拾妥当,趁着天还尚晴,便往叶府外面走去。说是行李,其实只不过是一些叶辰娘亲留下杂乱的遗物,一个包裹就全部装下。
“哟,叶辰少爷这副打扮,是准备去哪里游玩呀?”一群叶家子弟从演武场走了过来,正好和叶辰迎面相向,看到叶辰一副逃难模样,便奚落嘲讽起来。
对于这种墙头草,叶辰并不打算理睬,拉着秋儿,准备从旁绕路离开。
“站住!”可惜有人并不准备就这么简单放叶辰离去。
“还真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叶家大少,我叶家是你随便想走就走的么?”一个少年从人群中径直走了出来,堵住了叶辰的去路。
“叶伟,府里限我三天之内离开叶家,我现在就离开,你凭什么挡我去路。”叶辰虽然武力尽失,可是多年修武养成的心性却是不会轻易磨灭。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弱女子,见有人挡在自己面前,立刻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叶辰,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嗯?”叶辰一脸困惑,自己已经遵照家族规定,决定离开叶家,这些人还想怎样。
“我记得府中将你逐出叶家,让你净身出户,可我怎么看你并没有按照家族决议来做。”叶伟不怀好意的看着叶辰。同时故意将声音提高一些,身后那些叶家子弟哪里不懂,都围了过来,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府里赐予的宝物都院子中,我一样都没有带走,不信的话,大可派人前去查看!”叶辰也有自己的骄傲,既然决定离开,就绝对不会拿着叶家一分一毫。
“谅你也不敢私藏我叶家的东西,不过你身上所穿之物,可是我叶家提供?既然是净身出户,这衣服也就一并脱了。”叶伟却是心思歹毒,竟然想出这么一个侮辱人的主意。
双拳紧握,叶辰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额头的青筋因为过度愤怒凸显起来,显然正处在失控的边缘。
“怎么,还想动武?一个经脉已废,丹田毁弃的废物,赶紧脱了衣服给我滚出去!”叶伟一副训斥的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叶家哪个长老在当众训话。
“你们别为难少爷,少爷已经被赶出叶家了,求你们了。”可怜秋儿一个小丫鬟哪里见过这般阵势,一个劲的哭着求情。这些人以前对自家少爷都恭敬谦卑,唯唯诺诺。现在怎么一个个变的这么可怕,像是吃人的野兽一样。
“哟,哪里来的野丫头,长得倒是蛮俊俏的。这叶辰也配叫少爷?不如跟了我,保证让你过的舒舒服服。”秋儿这一开口,却是将叶伟的注意吸引过来。见这小丫头模样清秀,此刻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搂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肚中****一勾,心里痒痒,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秋儿胸脯部位。
旁边其他人看着叶伟一副猪哥模样,对于他心中那点龌龊如何不知,心中骂了一声禽兽,平时就听说这叶伟是个下流坯子,经常占一些丫鬟的便宜,还偷偷跑去外面春楼喝花酒。心里虽然对这叶伟不齿,可是嘴里却说着荤话,脸上一副大家都懂的笑容。
秋儿被这些人人盯着,听着他们那些不干不净的话语,小脸煞白,不敢在哭,双手紧紧抓住叶辰的衣袖,怯生生躲在他的身后。
“叶辰,若是不愿意脱衣,我叶伟大人大量,也不为难你。正好我身边缺一个丫鬟伺候,你身后这小丫头给我,我就放你一马。”
“少爷,秋儿怕,不要丢下秋儿,好不好。”秋儿紧紧揪住叶辰的衣服,无助的哀求着。她年纪不大,心思却灵巧,知道若是今天被叶伟带走,肯定会被他羞辱。
“放心吧,秋儿,我叶辰落魄之时,你不离不弃。如今我又岂能为了自己的名声,而让你受辱?”叶辰轻轻的摸了摸秋儿的脑袋,温柔的安慰着。下定决心之后,叶辰反而放开,既然叶家有人想要用这种方式侮辱自己,自己索性便抛下所谓的面子,所谓的尊严!眼下自己身边只剩下秋儿这么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了,不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她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牵连。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自己将秋儿交了出去,虽然可以保一时安稳。但是曾经身为一个武者的信仰,坚持,荣耀都将化为乌有,即便日后能够将武道修行回来,今日的奉女求安的耻辱却是无法洗刷,也就不配做一个真正的武者!甚至都不配做一个堂堂正正人,一辈子也只能是蝇营狗苟之辈!
“我叶辰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岂会让一个女人替我受辱!”
将身上衣物褪去,叶辰赤条条的一步步往外走去,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说求情。
一股深深的悲凉涌上心头,对于叶家,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几的感情在这一刻只有深深的失望和满腔愤怒。好一个叶家,竟是丝毫不顾及血脉之情,不但赶尽杀绝,还想出这般下作的手段百般羞辱!
短短的几十步,走的却是无比艰难漫长。两旁叶家子弟嘲弄着,远处的奴仆指指点点,羞愤!屈辱!胸腔中满心的不甘,热血涌上头颅,双拳握紧,多想不顾一切的去和这些人拼命!
“叶辰,忍住!”牙关死死咬住,嘴唇由青变紫,鲜血流淌出来,叶辰却浑然不觉。
看着叶辰离去的背影,叶伟心中却升腾一种荒谬的感觉,叶辰仿佛一只受伤蛰伏的地狼,浑身散发出一种危险气息。“记住,出去也不要说自己是叶家人,我叶家丢不起这人!”冲着叶辰的背影大喊几句,心中那种焦躁不安这才平稳下来。
“哼,叶辰!你不是天才武者吗?一个被赶出叶家的废物,我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一辈子都只能像条狗一样!”亭中少年望着叶辰远去的背影,阴沉的脸色变得扭曲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叶辰看着眼前这小小的房子,里面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桌椅都是用一些别人扔掉的废弃木头简单拼接,一床被子也满是补丁。眼前这般光景将叶辰从刚才愤怒,屈辱中打醒过来,若是只懂得自怨自艾,沉浸在痛苦幻想之中,又凭什么去找叶家那些人报仇雪恨?难道要一辈子靠秋儿这个弱女子养活自己?叶辰自问是做不到,只有振作起来,自食其力,才是眼下最应该做的。
“少爷,这就是秋儿的家了,委屈少爷了。以后少爷就在这练功,秋儿出去做工,养活少爷。”秋儿一边整理屋子,一边满是歉意的说着。
一番贴心话语却是让叶辰满心羞愧,鼻子一酸,却是差点没有忍住,“秋儿,以后不用叫我少爷,我现在已经被赶出叶家了。以后还要你多教教我如何做工赚钱,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你我就以兄妹相称吧?“
“这怎么行呢,秋儿只是一个普通丫鬟,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被人耻笑的,对少爷您的名声不好呢。”小丫头却是不肯,想的却是如何维护叶辰的名声。
“傻丫头,少爷今天都赤条条的被人羞辱了,又哪里在乎名声。倒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将来要嫁人的,左邻右舍若是见你屋里多了一个男人,只怕会多出不少闲言碎语的。”叶辰却是下定决心,将来若是能够重新拿回失去的力量,地位,一定要好好报答秋儿。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小丫头却是认死理,觉得一日为主,终生为主。
“你若是不答应,就是看不起我。我叶辰也没有脸面住在你这,只能另寻他处了。”见软的不行,叶辰故意装作强硬的样子吓唬小丫头,说着便站起身来。
“少爷,您就别为难奴婢了,秋儿答应就是了。”见叶辰要走,秋儿心头着急,只能答应下来。
”好!好!好!”一连叫了三声好字,叶辰一扫胸中不快,说到:“秋儿,打今起。你就是我叶辰的妹妹,比亲妹妹还亲那种。今日你不弃我,他日我叶辰定不负你。”
“奴婢伺候少爷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奢求少爷记住,更不敢有任何贪图回报的心思。”
“秋儿,都说了不用叫我少爷的。既然你我以兄妹相称,那哥哥我就做主,给你起个正式的名字。”叶辰盯着窗外,沉思起来,想着怎么给小丫头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听到少爷要给自己起一个正式名字,小丫头却是放缓手底下的打扫,耳朵竖起来,心中不由期许起来。
恰巧这时屋外蓝天几只大雁飞过,又看到小丫头期待的神情,浑身上下透着活泼灵动,一道灵光闪过,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秋儿,你既然是我妹妹,那就随我的姓,以后就叫你叶秋儿吧,你觉得怎么样?”叶辰向着小丫头询问道。
小丫头却是背过身去,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底轻柔升起,情不自禁地轻声哭泣起来。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叫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就像过年能够吃上一碗饺子的那种最简单的满足。
也难怪她会如此,叶家上上下下数百奴仆,真正有名有姓的只有寥寥数人,那还是在叶家世代为奴,忠心耿耿才得到赐名的。其他人无非是一些什么杜鹃,话梅,大壮,二狗之类的称呼。像她这样的女子,哪怕是以后嫁人,也还是会被别人秋儿秋儿的叫唤。叶辰给她起名,代表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表明他并没有将自己当做奴仆,而是正真当做妹妹一样呵护关爱。
叶辰见秋儿哭泣起来,还以为是自己起的名字不合小丫头心意,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一个劲的干着急。
“秋儿,是不是嫌弃哥哥名字起的不好?咱们不哭,哥哥在给你重新起一个好听的。要不叫叶瑶瑶,叶馨儿,叶雪儿?”可怜叶辰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绞尽脑汁胡乱想出几个名字一股脑全给说出来了。
“噗”看着叶辰急的挠头抓耳的,小丫头却是破涕为笑,轻声哼着歌儿,欢快就像是一只飞舞的雨燕,哪里还有刚才泫然流涕的可怜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