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莫尼卡学院惩罚院内学员天然禁闭室。在思过崖上除了一面平滑如镜的崖壁和终年不散的山雾外空无一物,凉风吹,冷雨淋,烈日晒,一天到晚只能看着光秃秃的崖壁和白茫茫的山雾,到了饭点才会有人来送个饭。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好地方。
今天,思过崖上终于又有了新的客人,莫尼卡外院,灵隐班新生——曦,一个到处惹事的家伙。本来和曦一起来的还有齐三虎,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齐三虎突然退出了莫尼卡学院,所以来到思过崖的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曦。
“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曦低垂着眼睛盘坐在山崖上无聊的看着面前缓慢流动的山雾。
“都中午了我的饭怎么还没到?”曦自言自语地抱怨道,不得不佩服曦这个家伙在吃饭这件事上有着超越常人的敏锐感,生物钟一到饭点就会自动报警,特别是当夏梦蝶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早早的起床枯等一个多时辰只为第一个吃到夏梦蝶亲手做的早餐,用他的话说,能吃上梦儿亲手做的饭菜就是自己人生最大的乐趣,他就是为此而活的。真是一个臭不要脸,能把蹭白饭说的那么郑重其事的,他还是头一个。
啪!
一个盒子放下的声音在曦的身旁响起,曦立马两眼发光地转过身,脸上笑嘻嘻地看着静静呈放在地上的朱红色的檀木食盒,“柳医师你辛苦了,您吃没吃饭啊?要不要一起吃啊?”
一袭白衣的柳慕白看着曦一边笑嘻嘻的热络地招呼着自己吃饭一边又把食盒拉到自己身边的虚伪样子真的很想一脚这家伙踹下山崖,但是迫于某位给予自己的深刻印象,柳慕白还是忍住心中的冲动。
“看来你恢复得很快。”看着曦红光满面的样子,柳慕白回想昨天这小子回来时那副惨样心里又一阵感叹碧皇灵液的神奇。
“嗯嗯,毕竟我的身体一向都很棒嘛。”曦一边满怀期待地打开食盒一边说道。
“......”听到曦的话柳慕白又有了想狠揍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的冲动。
“诶!又是这个红米粥,我都好久没吃了,不知道味道还和以前一不一样。”打开食盒的曦惊呼道,然后满脸回忆的流出来口水,“啊!梦儿的手艺就是好,还是以前的味道。”
看着曦的吃相,柳慕白不忍直视地转过身,“现在你后不后悔要跟三虎帮的人打架了?如果你不跟齐三虎起冲突也不会现在呆在这里了。”柳慕白别有深意地对曦问道。
“啊——”曦喝完最后一口粥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巴,然后满意地吐了一口气,“柳医师啊,我对挥出去的每一拳都不后悔。”
“不后悔吗,这份觉悟倒很好,但是你似乎根本就不会考虑你挥出每一拳会付出的代价。”柳慕白的声音荡入曦的耳朵。
“呵,害怕付出代价是弱者的想法。”曦轻轻地嗤笑道。
“可你现在呆在这里也强不到哪里去。”柳慕白也是轻轻地嘲笑道。
“我呆在这里可不是因为我弱,只是我不够强而已。”曦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碗说道。
“不够强?”柳慕白转过身走向曦。
“是啊,如果我够强那就可以无视莫尼卡的规则,不用乖乖听从长老们的发落。”曦伸出舌头将碗里的剩余的粥汁舔舐一遍。
“哦?你做得到吗?”柳慕白底下头冷冷地问道。
“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曦在确定碗里彻底空无一物后才恋恋不舍地将碗放进食盒。
“你的自大和愚蠢看来是一样的。”柳慕白盖上盒盖提起食盒。
“我可不是自大。”曦看着柳慕白转身说道。
“那么,回见,天才。”柳慕白背对着曦准备离开。
“嗯嗯,告诉梦儿她做的菜很好吃我很喜欢,但是希望下次能再多做点饭!”曦对着从原地一跃而起的柳慕白喊道。
......
三天时间,在枯燥的煎熬中转瞬即逝。
清晨空气还保留着夜的冰冷,曦一个人卷缩在坚硬的崖壁旁,还在沉浸在睡梦中。虽然在这光秃秃的山崖上曦彻夜都会饱受刺骨的山风和是不是下落的冷雨的折磨但是曦经过强化锻炼的身体却不会因此而生病。
睡着睡着曦似乎感受到了一阵阴影的覆盖,睁开迷糊的眼陡然发觉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呀!”曦受了惊吓一样的从原地跳起。
当看清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后曦才吐了一口气,不满道,“大叔你怎么每次来都没有声音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坏小朋友的?”
“你的决定。”带着鬼面的刑堂长老丝毫不理会曦的大喊大叫,冷冷的没有一丝废话的说道。
“呼——”曦长吐一口气,对着刑堂长老问道,“哎,我说大叔你为什么老是想让我加入你们刑堂呢?”
“因为你很有潜力。”面具里发出的低哑声音丝毫不让人觉得是夸赞。
“啊哈哈,我虽然自己是绝世天才但是大叔你也不用这样缠着我吧,哎,都怪我天才的光环太盛了。”曦挠了挠脑袋十分不要脸地说道。
“你对待每一个对手都很辣残酷,欲致对方于死地,这点我很欣赏。如果你能加入刑堂你将会成为我们又一把凶器。”这次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赞赏的味道。
“呃......大叔你有没有搞错啊,你看我这张无辜善良的帅脸,怎么可能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呢?我只对那些挑衅我的对手感到十分愤怒而已。”曦声情激昂地反驳道。
“来到刑堂你可以更多的发泄这种愤怒。”面具下的声音有恢复了老样子。
“唉——大叔,我们也不要在谈这些虚的了,你就老实告诉我,如果我加入刑堂为你们做事我能得到些什么?”曦重重地叹了口气问道。
“功法,武技,丹药,珍宝,一切刑堂里的资源你都可以得到。”刑堂长老低哑的声音中有股难以掩饰的自傲。
听到刑堂长老难得出现的自傲的声音曦却笑出了声,“哈哈,功法?大叔你知不知道我毁掉一本天阶功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至于武技,我只要靠我的双拳就够了,而那些有味道的药丸子我可不感兴趣,珍宝什么的如果喜欢的话抢过来就行了嘛。唉,说来说去大叔你们刑堂还是没有什么吸引我的东西嘛。”
“如果对着写外物不感兴趣,你来刑堂可以成长比莫尼卡的任何一个学员都快。”对于曦的不屑刑堂长老也没有丝毫的生气,依旧在循循善诱着。
“嗯?成长的更快。”曦终于提起了点兴趣。
“是的,刑堂所做的事情可不像学院里那些学员们之间的过家家,只有在这里你才能得到真正的磨练,得到真正让人恐惧的力量。”面具下的声音徐徐向曦的传来。
听到刑堂长老的话,曦的眼里突然闪烁出兴奋的光。对,力量!他需要得到真正的力量,无论是去守护梦儿还是追寻他的过去,强大的力量都是必须的。
没有继续出声,也没有任何催促,刑堂长老默默地看着眼里闪烁出兴奋光芒的曦等待着他的回答。
“呼——”最后曦深呼一口气,抬起头盯着那张狰狞的面具,神情严肃,开口道,“我拒绝。虽然对你说的很感兴趣但是我答应过梦儿的话就必须遵守。”
“......”
“那,真是遗憾。”刑堂长老转过身,低哑的声音里有着一丝遗憾,“本来还期望你答应后就直接带你离开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说完没有丝毫留恋,原地腾空而起。
“什么!带我走?诶,等等......”曦听到刑堂长老的话立马兴奋地喊道,但是刑堂长老早已踏空离去了。
......
黑铁城,罗家祠堂。
齐三虎跪在祠堂的门槛外,全身紧张地颤抖着,脸上有一颗颗冷汗滑落,在他的面前,一个高大魁梧,浑身散发着常年征战沙场的惨烈气息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对摆上在祠堂里给位列祖列宗的牌位上香。等上完了香,那人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饱经沧桑的充满威严的脸,而他脸上的一双眼里仿佛闪烁着戟光斧影,带着震人心魄的凶悍气息。
一见那人转过脸,齐三虎赶忙低下头,浑身颤抖着不敢与那人的眼睛有丝毫的对视。
“三虎,家规第三第四和第七条讲的是什么?”威严的声音仿若洪荒大钟在齐三虎的头顶上敲响一样,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啊?是,是,不得拉帮结派,不得持强凌弱,不得言而无,无信。”齐三虎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违反这三条家规该如何处置啊?”威严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的响起。
“杖责一百,逐出家门,爹,我......”说出家规的处置齐三虎涨红着脸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触及到那双寒光绰绰的眼睛,喉咙就像灌了铅一样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父亲。”就在这时,一个清澈的声音在齐三虎的身边响起。
“哥!”齐三虎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喊道。
微微转过眼,齐宗盛也看着此时突然出现的大儿子。
“父亲,三虎在学院你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是我这个兄长对他缺乏管束,纵容他所致,所有孩儿愿为三虎承受这一百杖责。”齐麟躬身为弟弟求情道。
盯着躬身在自己面前的齐麟,齐宗盛大手一挥,“来人,把他拉到祠堂外杖责一百!”
话音一落一个身披铠甲的护卫就走到齐麟的身边拉住他的手臂,“大公子,得罪了。”说完就将齐麟押到祠堂外的空地上。
齐麟跪在空地上,脱去衣服赤裸着他光洁的有力的后背,直起身等待着杖责。
护卫手握一个漆黑厚重的木棒然后高高举起双手在木棒上加持一股灵力狠狠地向齐麟的后背抡去。
嘭!嘭!
一阵从肉到骨的击打声在空上回荡。齐麟在不得使用灵力保护身体的情况下承受着护卫加持了灵力的杖责,即是他肉身强度远超常人也是能感受都那碎肉断骨似的疼痛。
嘭!嘭!
一刻钟后,齐麟的后背早已是血淋淋的一片,木棒上也沾满了一层血迹,而齐麟本人却仍旧直直地挺着腰板,一声不响地承受着痛苦。
“大公子再忍一忍,这是最后一下了。”护卫压低声音对齐麟说道。但是就在他要打下这最后一棒时,齐家家主,齐宗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硬生生夺过他手里的木棒,然后......
砰!
最后一下齐宗盛亲手抡起木棒挥向齐麟的脑袋,在可怕的敲击声中木棒都应声而断,一股温热的鲜血缓缓从齐麟的头顶上流出,慢慢染红了他的侧脸,但是他任然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
“哼!”一声重重的冷哼后,齐宗盛愤愤地丢下断裂的木棒,拂袖离开,就在这时充满愤怒的惊叫在大门外响起。
“齐宗盛你干什么?”一个身穿华贵宫装,脸上惊怒交织,高贵出尘的美妇人看到齐宗盛拿起木棒向齐麟脑袋挥去发出一声惊叫,然后不顾衣着的不便急忙向齐麟跑来,在剧烈的奔跑中,美妇人头上高高的发簪都被抖落了一个让她的头发显得散乱了起来。
“麟儿!麟儿!你没事吧!齐宗盛你干什么?要是麟儿有事,我跟你没完!”美妇一边慌忙地用衣袖擦拭着齐麟脸上的鲜血一边对齐宗盛大吼道。
“哼!他纵容自己的弟弟在外面胡作非为,丢光了我齐家的脸面,就该受到这样的责罚!”齐宗盛也不甘示弱地对美妇吼道。
“哼!什么脸面,我才不管!麟儿,我们走,娘这就带你去牧医师那里医治,走。”美妇对着齐宗盛愤怒的大吼,然后一手拉起齐麟的手臂想把他扶起来,但是齐麟却像膝下生根了一般的,就是不肯起来,见齐麟如此这般,美妇也是气不过恨恨地瞪了一眼齐宗盛后又转身走到齐三虎的身边要将他拉起来。
“三虎我们走。”
“娘!”齐三虎泪流满面,十分感激地叫了一声后艰难地直起近乎麻痹的双脚,而就在他刚刚弯膝起身到一半的时候,齐宗盛愤怒的声音在他的身后突然炸响。
“我让你起身了吗?你以为你哥受到的责罚能为你免除惩罚吗?给我跪下!”齐宗盛的声音响起后齐三虎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力如一座大山一样地压在自己的身上,扑通一声又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来人把他拖出去杖责一百然后带到白漠镇去,如果做不出让我满意的成绩就别想再踏入家门一步!”齐宗盛话音刚落两个护卫就走上前准备拖走齐三虎,而美妇看到这一幕气的全身颤抖,伸出手指着脸色如同铁面一样冷酷的齐宗盛怒目而视,一时间气血上涌竟生生的气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跟在美妇身边的丫鬟们皆惊慌地去扶起气晕在地的美妇。
看到妻子昏倒在地,齐宗盛轻跨一步直接来到妻子旁边弯腰将之抱起后就朝祠堂外走去,当齐宗盛走到经过齐麟身旁时侧头看向他说道,“今晚你就好好的给我跪在这里反省。”
“是,父亲。”齐麟开口,语气平静似乎根本没什么事一样。
......
夜,孤寂又寒冷,在蛐蛐儿的低吟和猫头鹰的啼咕中,一个人影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空地上,面对着黑漆漆的祠堂,看着那片黑暗中隐隐出现的牌位轮廓,耳边还会不时的传来寒风掠过树冠的沙沙声。黑暗,寒冷,空寂,诡异,充斥在这片空地上。
铛!
铜盆放在地上的声音轻轻地在齐麟的面前响起,然后就是一阵哗哗的水声。
一只白皙的手捏着湿润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齐麟脸上干涸的血迹,温暖的手帕慢慢的暖和着齐麟冰冷的脸庞。
“你一声不吭地就从学院里离开了,我想你定是回家为三虎来求情了,唉,你终究是狠不下心的。放心,既然我来了我就会在这儿一直陪你。”擦完齐麟脸上的血迹,那双白皙的手又轻轻地为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然后温柔地吻了吻他干枯的唇,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