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在漆黑的黑暗中涌现了一线光明。
江静儿的帮助，让他心怀感激，或许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班花，并非想象中的一无是处。在美丽的外表之下，其实深藏着一颗正直善良的内心。
若是以前，如果吴承德要判罚他零分，他会一点都不在乎。如今不同往日，他忽然发现他是如此在乎自己的分数，以至于忘记了向老师请求再考一次。
为了清白，他可以固执一回。
大部分同学还是离开了。但仍然剩下一部分爱看热闹的同学。
那些对秦川的表现很好奇的，那些想看他笑话的，那些一直在暗地里默默关注他的……
宋文，方超，杨德东，以及那个胖妞苏曼。
吴承德拿着新的试卷来了，原本已经考好的试卷被其他监考老师匆匆拿走。
教室由鸦雀无声变得乱糟糟起来。
哗啦——
一张试卷被吴承德利索地抽了出来。
“这张试卷就是本次月考的备选试卷了。如果你能证明你没作弊，我会按照之前的试卷给你算分数。”吴承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眼里却是满满的不相信，“当然，如果你现在承认，我会考虑减轻对你的处罚——”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秦川开口道：“吴老师，我没有作弊，又怎么承认呢？”
“你既然这么说，那还等什么，试卷给你了。”
方超和他的同伴们，一脸讽刺，这个无耻的家伙，真的想要临场答题吗？
望着雪花般的试卷，秦川丝却毫高兴不起来。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够证明自己的方法。
拿起试卷的时候，秦川望着老师的双眼，道：“老师，希望您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又拿起笔，站直了身子，开始答题。
唰唰唰——
在那支笔不断在试卷上游走的时候，吴承德脸色变得抽搐起来。
教师再次变得安静起来，死寂一般安静。
所有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变得惊讶，变得疑惑——
“天啊，他真的在答题。”苏曼兴奋的要哭了。
“不会吧，我最讨厌扮猪吃虎的家伙了——”旁边的女同学翘起小嘴不满地道。
“也会他在蒙呢，先别那么早下结论。”
“你蒙一个试试，他最先开始写的是作文，作文怎么蒙？完了，方超这回要当儿子了……”
……
苏曼真的要哭了，双手放在胸口处，原来他一直很努力，原来他是个好学生……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川，整颗心都快融化了——他认真的样子，真的太帅了呢。
一个小时后。
秦川没有检查试卷，放下了笔。他发现这份备选试卷相对更简单一些，很多题目他都比较有把握，答起来顺畅从容得多。
如果真的要算分数的话，他相信这份试卷的分数会更多。
所以他毫不犹豫放下了笔。
对于有把握的事情，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因为每当多花一点时间，就会让他觉得吴承德是有多么的恶心。
在众目睽睽之下答的试卷，被送到了吴承德的手中。
班级里开始议论，但吴承德却将注意力放在了试卷上。
这些题目是他一手出的，所有题目的答案他都熟烂于心。或者说像是印在了脑子里。当试卷上一个个的答案跳入眼帘的时候，他的脸抽搐地更厉害了——
大部分的答案都和他脑中的答案一一对上了。
虽然班里很吵闹，可是吴承德却觉得整个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让他无法呼吸。
他感觉到他的老脸像是被大火烤着，烤的异常难受。
这份试卷，足以证明秦川没有抄袭。
仅仅只花了一个小时，就能把试卷做成这样，前面那份试卷反而答得相对要差一下。他忽然觉得，秦川是不是故意不想太过于一鸣惊人，而刻意答得一般般。
他抓着那份试卷，不知道该不该动，该不该说话，要说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所有人都在等，等待他的结果——
终于，吴承德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放下试卷，道：“试卷我看了，秦川同学做得不错……进步很多，希望继续努力。”
他抬起头，看着同学们，一双双惊奇的眼神在注视着他。最后排的方超，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了，今天的事就到这儿吧，明天你们要继续加油，最后两门考试，千万不可以放松。”
吴承德仿佛没事一样，转身要走。
忽然——
秦川走出座位，声音洪亮道：“吴老师。”
吴承德回头一望，道：“嗯？”
“你不觉得你少做了什么事情吗？”秦川严肃地道。
“什么？”吴承德瞪着他。
“您教书这么多年，不知道有没有为自己犯的错误而道过歉呢？”秦川的声音很平静。
班级再次安静。
大部分同学都觉得秦川疯了，能够证明自己清白，已经足够了，居然还提出这样的要求，要知道，这个吴承德是典型的极其要面子的老学究！
“你说什么？”吴承德拿试卷的手，攥出了道道白痕，双眼要喷出火来。
“老师您经常教育我们，知错能改。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承担，不是吗？”秦川的目光丝毫没有闪躲，“所以，您还不能走。”
“秦川，你想干什么？”
“老师，您需要向我道歉！”
……
没人知道此刻秦川到底在想什么，是脑子糊涂了还是疯了。可是他勇于面对老师的这份态度，让大家感到不可思议。
吴承德一手拿着卷子，那扇门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
一双脚，犹如被下了定身咒一般。
“秦川，我会向李老师反映你的进步，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吴承德的声音软了下来。
“老师，我需要的是——道歉——”
秦川重复了刚才的要求。
吴承德转身，眼睛盯着秦川：“你确定？”
“是的，我很确定。”秦川执着道。
十几个同学的双眼，像是无数双目光在注视着他们。吴承德的脸皮，仿佛像是被秦川一层一层给扒了下来。他内心作着激烈的挣扎。
“好，我向你道歉。”吴承德表情复杂，挤出这句话来，“够了吗？”
他从未对过一个学生这样低声下气过。
他从未感觉到他的尊严在一群学生面前被撕得粉碎。
“我没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秦川声音再度高昂。
全班哗然。
这太过分了吧？
几乎所有人都这样想。
秦川的行为，可能已经存在故意侮辱老师。但仔细一想，他的要求，合情合理。哗然之后，仍没人说话，也不敢说话。
“对——不——起——”
吴承德几乎将那张试卷抓破了，他始终都面对这一切。
这时候秦川转身，对所有的同学说道：“我靠自己的本事考的分数，我不会作弊，今后也不会作弊——等着吧，中考之时，我会用分数证明一切——”
“……”
秦川再次转身，面向吴承德，看到满脸复杂之色的他，说道：“我拒绝你的道歉。”
“什么？”
“我说，我拒绝你的道歉。”秦川重复道。
他回到座位拿起笔，放进抽屉中，将其他书收拾好。然后转身，迈着铿锵的步伐，一步步走出了教室。
在所有同学的注视下，他走得正大光明，不卑不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