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滚出来!”
林豪见自己被发现了,也没有要躲的意思,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霍兴见来者是林豪,双眼一眯,冷冷说道:“你跟踪我?”
“不...没有...你误会我了!”林豪忙回复道。
“我们俩算是扯平了,我也诋毁过你,现在被你撞见,都没什么好说的了!”霍兴仍是那副冰冷的态度,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林豪过去拔出自己的枪,又回到火堆旁坐下。
“你...是孤儿?”林豪见此时正是个和霍兴拉近距离的好机会,也不着急离开,走到火堆旁坐下往里面加了些纸钱。
“算是吧...你若没什么事...就赶紧离开....”霍兴显然不想多言,回答完问题便撵林豪走。
“我家住在汴京城....”
“我知道!富家子弟么!哼!”没等林豪说完,霍兴便打断其话语。
“不,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爹是个商人,自小家中的环境也算好,从小我就很叛逆,无论爹有什么要求,我向来都是逆着他。可后来,长大以后,当我来到了这里以后,我才发现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虽然他在我离家出走时还是对我大发雷霆,可说到底仍是关心我...”林豪不理会霍兴的冷漠语气,自言自语。
“够了!你不就是想对我炫耀你有个爹能关心你么!如果你是想羞辱我的话,那么恭喜你,你的愿望达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霍兴双手攥紧衣服,再也忍不住起身指着营地对林豪说道,声音因为愤怒与悲伤而显得有些哽咽。
“我没有那个意思,其实...我是想说,你有如此的孝心,这是我所没有的。我认为,一个具有这么强烈的孝心的人,其本性一定不坏。你虽然外表强硬,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内心还是有情义的。所以...我想...我希望能交你这个朋友。”林豪向霍兴伸出右手,眼中充满诚恳之意。
“朋友?....哼哼....我不需要朋友!朋友只会让我变的犹豫,变的迟钝!”霍兴想起自己在邙山习武的十五年中,除了师傅之外,没有任何人陪他。从六岁开始,每天的洗漱、做饭等各种琐事都是自己一人。在他苦难的时候,除了师傅的呵斥,没有任何朋友。十五年的经历铸就了他的冷血无情,没有体会过亲情的他对这个世界不抱有任何的关爱,在他眼中,除了仇恨便是力量。因为只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平息他的仇恨,所以,他必须冷漠无情。
然而就在刚才林豪向他提起朋友二字时,他自认为强大的内心却发生了一丝颤抖。但很快便被压制了下去。
“不!你需要!相信我,将来我们会成为彼此最好的后背。”林豪仍是颇有耐心的劝说道。
霍兴看着林豪炽热的眼神宛如火焰一般,兴许是被打动了,嘴角一勾,握住了林豪伸出的手:“那好吧,不过我可不想替你埃枪,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替我爹娘报仇!”
“任何人都不想死,你只是嘴硬罢了,你其实心里早就认可了,不是么?”林豪看着摇曳的火光,兀自说道。
“行了,不说这些了!既然是兄弟了,那么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么?看你这身本领,想必你爹也必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吧?”林豪不想在这上面多言,扯开了话题。
霍兴沉默了片刻,开口说:“我....其实并不认识我爹。在我生下还不到一岁时,我爹便被那西夏人给杀了....我姓霍,也是师傅和我说的,关于爹的事每当我问起,师傅总是闭口不谈。师傅说,这柄枪是爹留给我的,若要替爹报仇,那么就得好好练功。
在我六岁之前,师傅把我寄养在一户猎人家里,那天大概是我六岁的生辰吧。没有什么祝贺,师傅将我领走时对我说,你想变强么?跟我走吧!
呵呵....我并不像你一样,六岁时的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为期一周的野外生存。
.....那天,师傅将除了身上的衣物意外的任何东西都收走了,将我扔到了深山老林中。
然而那时的我并没有任何惊慌,我开始像我养父那样布置陷阱,捕杀猎物。
那是仅仅六岁的我亲手杀死过一只老虎.....那畜生落到我的陷阱中根本动弹不得。而我,靠着自己的拳头将其活活打死!直到第六天,我被一头灰熊给抓伤了。就在我要奄奄一息时,师傅出现了,从那时我才知道师傅一直保护着我。
十岁之前,师傅没有教我任何武功,而是叫我不断的干各种各样的重活。我这身力气,也是从那时锻炼来的....到我十岁生辰时,师傅将此物交给了我,同时交给我的还有父亲的仇恨以及责任.....”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霍兴已是满目通红:“所以,周书义,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那么我爹的血海深仇就没法报了!因此,我不能错过每一个升官的机会,因为只有级别越高,才能面对更高级的敌人,我才有机会杀掉他们.....或者...被他们杀掉....”话到最后,霍兴的声音越来越小,林豪也终于明白了霍兴造谣的原因。
“我都明白了,既然以后就是兄弟了,那么你叫我书义就行。”
林豪顿了顿,将手搭在霍兴肩上说道:“你放心,以后霍书的仇不光是你,连带着我也会帮你一起报的!”
“书义...”这是霍兴第一次体会到友情的温暖,想起自己在几天前对他的侮辱,不禁感到有些愧疚。
“此时已过子时,回去休息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的。”林豪微微一笑,拍了拍霍兴的肩膀,起身离去.....
“师傅,难道是徒儿错了么?朋友....真的很重要呢....”在林豪走后,霍兴坐在渐渐熄灭的火堆旁自言自语道。
凌晨,张强将林豪等人叫起。
“书义,你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怎么感觉不太精神?”看着林豪微微红肿的眼眶,张强关心的问着。
“无事,只是睡的有些晚罢了,不影响的。”林豪摆手说道,言罢起身穿衣洗漱。
林通和丁大牛也相继起床,四人整顿完毕以后向陈锋营帐走去。
等到四人到达以后,惊奇的发现霍兴也在营帐前候着。
“咦?这家伙怎么也在?看他的样子好像一整宿都没睡,不会是觉得昨日晌午对小爷有愧疚难以入寐吧?”林通这家伙永远都管不住自己的嘴,整天净是瞎扯,还总是不分场合。
“休要胡言!将军出来了,安静!”林豪小声喝止。
“哎!我说你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谁才是你亲兄弟啊!”林通见陈锋走出来,忙回头端正,但仍是从牙缝里冒出几句话挤兑林豪。
“张三!唧唧歪歪的说些什么!吾看就你话多!”林通的小动作都看在陈锋眼里,瞪眼喝到。
“没...没什么...您继续...您继续!”林通结结巴巴地说道。
“哼!再有两天时间我们就会启程!我已经让小马连夜调查过那铁匠铺了,确实是西夏人的一个窝点。”陈锋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们即将启程,无法调遣兵力去解决他们,留着又是个祸害。所以...尔等都是在队中的拔尖者....吾只有一个要求...那些人凶残异常...若是打不过尽可撤退....一定要赶在军队出征前活着回来!”
“是!”
......
林豪五人走在前往鲁家村的路上...
“书义,真要跟这家伙一起合作啊?”林通一路上倒在抱怨着霍兴。
林豪受不了他的嘴巴,停下脚步走到霍兴面前:“大家都听着,不管是这次任务还是以后,霍兴都是我们的同伴,他就是我们的兄弟!”
“娘嘞!不是吧?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前几天不还是死对头么!”林通实在是反应不过来,抢着打断说道。
“那是曾经,以后霍兴就是自己人了,大家有什么要对新朋友说的么?”林豪笑着解释。
“哈哈,那敢情好啊,俺是丁大牛。说实话你力气还挺大的,有空俺真想和你比比呢!哈哈!”丁大牛先打破冷场,上前和霍兴握手道。
“哪里,你太高估我了。”霍兴也是笑着回道。
“张强,我们早就认识过了。”张强也笑着走来与他握手。
此时就林通没有凑过来,林豪见了不禁催促他。
“唉,行了行了!知道了!”林通不耐烦地走了过去:“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能和你成为朋友,不过既然书义都说了,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叫你这个朋友吧!”
“嗯,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才知道你嘴上的功夫可比你的真实实力高多了。”霍兴也笑着回应道。
“哎!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嘴上功夫,那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好不好!”
打过了招呼以后大家继续向扬州城行去...
兰州西南,宋军与西夏人的战争早已展开。
“禀告林将军!前方传来战事,我军已经将兰州城的西夏军击退,请求将军下一步指示!”传令兵走进厅堂向为首的一高壮中年禀报前方战事。
“穷寇莫追,吩咐下去,清扫战场,预防敌军下一次进攻!”厅堂上的人大手一挥,粗重雄浑的声线给人以震慑人心的感觉。若是林豪再次的话,定会发现,堂前为首的一人可不就是林震么。
“是!”传令兵接到指令退了下去。
“哈哈!这西夏人眼看就要不行了,这样下去河、湟地区的失地很快就会再次回归到我们大宋的版图了!老林,到时候立了功再升官的话可要请兄弟们喝酒啊!哈哈哈!”堂下一将军打趣道。
“哈哈!一定一定!等到时候我们将那写西夏狗赶回家,老夫设宴三天,到时候好酒好肉管够,不醉不归!”林震大声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弟兄们可都听见了啊!可别食言啦!”又有一人打趣地说道。
“瞧你这说的!我老林家有哪个食言过?”
“对了,听说你儿子也参军了?怎么没让他跟着你来这边?”一人问道。
林震顿了顿,开口说:“那小子就是个惹事精,让他来这边不是净胡闹么?现在他应该也要启程了吧....让他在那边也好,好好挫挫他的锐气....在战场上,心气高的人可活不长....”言罢林震抬头望向东方,心里有些乱了起来:臭小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可不要给当爹的丢脸啊,爹在这边等着你的好消息.....
河州城内此时已被西夏人给占领。
熊烈坐在议事厅内,看着前方传来的一个个战败的消息,心中充斥着怒火。
“启禀元帅....”
“给老子滚出去!又他妈战败了是不是,老子已经听得够多了,用不着你再说了!”外面站岗的侍卫进来话还没说完便被熊烈打断。
“元帅....”
“老子让你滚!”熊烈猛的一拍桌子站起吼道。
“元帅好大的火气!打不过仗就拿自己人出气,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这时一男子走了进来。熊烈见此人身形修长,面容俊秀,嘴角留有两撇淡淡的胡须,开口说道:“汉人?”
“怎么?不行么?我是奉了主上的命令前来协助将元帅,结果没等进门,元帅便让我滚,不知元帅是让我....还是让主上?”男子悠悠走近厅堂坐下缓缓说道,说道最后一句时语气变的异常阴寒。
“啊!原来是使者大驾光临!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来人!上酒!”熊烈一听感觉一股阴寒之气从骨头里渗出来,打了个激灵,忙慌张地说道。
“不必了,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主上说了,让我来转告你,放弃河、湟地区,撤回西夏!”那男子语气平淡地说道,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啊?不会吧?使者您确定您没有听错?”熊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弃城,虽然自己现在连吃败仗,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这是主上的命令,主上说了,河、湟早晚都会是我们的,只不过是暂时放回那宋军手里保管一下罢了。你....不会抗命吧?”男子双目一冷问道。
“不不不!纵使再借属下几千个胆子,属下也不敢!”熊烈忙摆手。
“对了,不知使者名讳,可否告知在下?”
“我?你可以叫我西夏的名字,李信达。或者我中原的名字....霍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