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然然的眼泪攻势下，赵东阁有些无所适从，想要上前拥抱她，刚伸出双手，却又忽然止住，似乎想到了人鬼殊途，怕伤害到她。
程然然默默垂泪，过了会儿脸色忽然严肃起来，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人！”
赵东阁张了张嘴，结巴着说道：“我……我……他们……”
程然然打断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别再害人了。”
赵东阁沉默的低下了头，鼻子里发出了“嗯”的一声。
我见状松了口气，插嘴说：“你是怎么变成厉鬼的，按理说你的死只是个意外吧？”
赵东阁抬起脸看我，说：“我是被那些死于非命的人的怨念缠身，才变成现在这样的。那些人死后都会来找我，有的是嘱托我给他们报仇，有的是来和我诉苦……”
我愣了一下，疑惑道：“他们为什么找你？”
“一个女鬼指使的……”
赵东阁话还没说完，商场的屋顶上忽然落下来几张纸屑，我伸手抓住了一张，竟然是白色的纸钱！
见到纸钱，赵东阁脸色大变，激动的说道：“来了！她来了！然然，我要去投胎了，你自己保重！”
“喂！”程然然反应慢了些，伸出手去抓赵东阁，却只抓住了一团空气。
我抬起脸向头顶看去，无数纸钱从虚空中纷纷落下，将整个商场变成了白色的世界。与此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响起，似乎是……哀乐？
紧跟着，一股刺骨的冷风袭来，卷起满地纸钱朝我吹来，几道白色人影从商场门口进来，朝着我这边缓缓走来。
程然然明显也看到了异象，瞳孔放大，身子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我连忙拉着她闪到一边，给送葬的队伍让出一条路来，示意她不要说话。她吓得抓紧了我的衣服，慌张的点点头，迅速闭上了眼睛。
送葬队伍很快走到了我们身旁，队伍中间是一个头戴孝帽，身披孝服的女人，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猛然间一转脸，朝我露出了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容。
我看的头皮发麻，没敢做声，幸好她并没有纠缠我，只瞥了一眼就转回了头，随着送葬队伍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随着他们的消失，天上的纸钱雨也停歇了，商场再次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鬼魂小时以后，程然然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张着嘴急促呼吸，明显是被吓呆了。
我安慰了她一会，把她送到了休息室里，守着她入睡，然后开始琢磨起刚才那个女鬼的事情。
女鬼应该就是把赵东阁变成厉鬼的罪魁祸首，只是我在商场的档案中完全找不到她的痕迹，也没听说哪个死者的家人穿着孝服来商场闹事，不由得一头雾水。
第二天换班的时候，我把孙吉祥叫住向他打听。
孙吉祥苦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手，说：“商场建成后没有这种事，但建商场的时候是有的！
之前盖楼的时候死过人，那人的媳妇穿着孝来工地闹过，当时给工地看大门的老头是我邻居，他和我说过这事。
第一个开发商承包的时候出的事，最后赔了那女的30万。”
“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拿了钱就没再闹。”
孙吉祥说的和送葬队对不上号，那个队伍里全是鬼魂，如果他们是那个死者的家属，一下子死那么多人可是大事件了，孙吉祥绝不会对后续的事情没印象。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女鬼可能是商场建成之前死的，不过年代可能还要更久远一些。
和普通的地缚灵不同，有些鬼魂被困死在死亡的地方的，即使环境改变，他们也被限制活动范围，是残留下来的“污秽”，因此被称作“残秽”。
这种鬼魂很惨，几乎是永不超生，只能等着魂飞魄散，因此变成恶鬼的几率很大，那个送葬队应该就是残秽。
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队伍中除了女鬼之外的其他鬼魂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过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了。女鬼应该是他们中怨念最重的一个，因此还保留着一些意识。
有了方向，接下来一个下午我专门在商场里找上了年纪的顾客聊天，向他们打听商场旧址的事情。
我接连找了几个老头老太太，都没有什么收获，之后我见到了一个看起来已经老年痴呆的老太太，老太太坐在楼梯旁的椅子上，两眼无神的嘟囔着什么。
我坐到了她身边，轻声问道：“来买东西？”
老太太耳朵很灵，立刻回应道：“我不买东西，儿子孙子都忙，我一个人在家闷得慌。每天都来逛逛，就当锻炼身体了。”
我笑了笑，又问道：“你是本地人吧？”
老太太嗯道：“一辈子没出过这个县城。以前这里全是棚户，早晨起来全是卖早点的……”
我感觉找对了人，眼前一亮，试探着说道：“这里以前出过事吧，发丧的时候。”
老太太身子微微晃悠起来，似乎在回想，过了半天转过脸朝我看来：“那家下矿山的？”
我有些激动道：“应该是吧，听说一家子都没了！”
老太太一脸古怪的表情说：“都多少年的事了，你怎么知道的？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岁，民国几年来着……”
我笑道：“也是听说的，还没听全，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太太唏嘘的叹了几声，说：“那时候人命比狗命都贱，为了养家糊口是个活计都得干。那家人还算好的了，当家的下矿山挣钱，女的早起炸油条。”
她说着喘了口气，顿了顿才又说道：“那男人死在了矿里面，矿主才给了俩大洋。女的披麻戴孝带着亲戚去要钱，一家子都被人用石头砸死，尸体扔在矿山口吓唬其矿工，都臭了才随便挖个坑埋了。
那个矿主心黑手狠，也遭了报应，儿孙全死光了。好像他还活着，听说在拾破烂，祸害遗千年啊……”
听老太太说完，我心思飞速转动，感觉女鬼的事还得落在那个矿主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