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虎儿,回来。”风颜听到石虎的喊叫猛然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只看到孩子的背影渐渐变小,变小……
“父亲,孩儿和您一起战斗。”石虎大吼着拿起一把腰刀加入了石磐的战团。
“虎儿,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快!”急促的声音透露出无比的疲惫,石磐大喊着回身想护住石虎。
“咻”
忽然一支利箭呼啸着射入了石磐的身体,石磐愣愣的看了看透胸而过的箭簇,一口鲜血猛喷出来,看了看风颜的方向,“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
凄厉的喊叫从石虎的口中呼出,他颤抖着双手扶起父亲满是鲜血的身体。他无法接受,一直都疼爱自己的父亲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死了。
周围诺大的喊杀声仿佛都不见了,石虎呆呆的看着满是鲜血的父亲,颤抖的双手想要拔出那末入石磐体内的箭矢。
“虎儿”石磐虚弱的睁开了眼,“你不该来啊。”
他艰难的转过身向着远处的风颜看去,“颜儿,来生……再见吧,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父亲……”石虎抱着渐渐失去温度的石磐,双眼呆滞。
就在一天前一家人还欢欢乐乐的坐在一起吃饭;就在半天前父亲看到在村长房屋外的他,还溺爱的摸着他的头笑他是个胆小鬼;就在两刻钟前,一家人还在讨论着该搬到哪里去…………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石虎还不过是个刚刚到起飞年龄的孩子罢了,这样残酷的事实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界限,颤抖的双肩在满是厮杀的森林里面显得那样弱小与无助。
“磐哥”
风颜看到石磐中箭倒地的那一瞬间,撕心裂肺般的喊声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从刚刚开始认识到渐渐的相识,再到毅然决然的跟着他,风颜从没害怕过。即使跟着石磐吃再多的苦她都愿意,她明白这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男人能给自己想要得幸福。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幸福、誓言、家庭……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那轰然倒地的身躯消失了。
“磐哥”风颜呆呆的喃喃着,泪水滑出眼眶划过脸庞,轰然滴落在大地上,摔碎了片片尘埃。
一身黑色劲装,腰挂长剑,手拿精致的长弓的年轻将军,默然的看着前方的战场,这些年的厮杀征战让他早已习惯了流血与牺牲,生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许就形如草芥。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厮杀、流血、死亡,他也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他也想天下太平不再有征战。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他的口中流出,说不出的沧桑与厌倦。
这些年来他到处征战的同时也一直在用心的琢磨着他的老师临死时对他说的话,直到现在还犹在耳边: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作为我的学生,你已经很优秀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在每场战争前能想一件事:死在你手里的那些人,该死吗?”
“死在你手里的人该死吗?”年轻的将军缓缓的重复着这句话,慢慢的拉开了弓对准战场上一个转身想护住身后孩子的羽人。
“嗡”箭离弦而去直入羽人的身体里面。
“该死吗?”
“嗤”
年轻的将军自嘲的笑了笑。
“老师,我想了这么多年还是想不通呢,也许是我太愚笨了吧,不过也许不用想那么多吧,这里是战场,战争就是要死人的。”
说着缓缓的又拉开了弓对准了那个羽人旁边的孩子。
“将军”
士兵挡在了紧绷的弓前,还是那个消瘦的身影。
“将军,放过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士兵看了看那个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遍的羽人小孩沉声说道。
“孩子!孩子就知道拿起武器去攻击我的士兵了吗?”将军不怒自威,直视着年轻的士兵,
“将军,可……”士兵的声音小下去了,显然对于将军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反驳,可是他依旧倔强的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脚下沾满鲜血的土地。
“唉,好吧,既然大王子想留,那便留吧。”将军看着身前这个倔强的身影,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前的自己一样。
若干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站在老师的面前,也是这般倔强而不肯认错吧,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些情形还是难以忘怀啊:
夕阳慢慢的接近了地平线,雨后的天空格外的清新,处处都散发着泥土和花草的气息。雕花的屋檐上水珠不时的滴着,在火红的夕阳里晶莹透红,仿佛宛州熟透的红葡一样让人垂涎。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宽大的屋檐外立着,没有雨伞也没有蓑衣,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划过他脸上淡淡的痕迹。
该是站了很久,那湿漉漉的衣服紧紧的贴着瘦小的身躯,嘴唇乌青,两腿不住的颤抖着。
多么倔强的一个孩子,他站在那里就是一种不屈,没有人能忽视,包括他的师父——那个一生都令人敬仰的人。
“唉,你还是不认错吗?云阳”苍老的声音穿过空气在孩子的耳边慢慢的盘旋着,
孩子向着那高大的屋檐看了看,缓缓地摇了摇头,“师父,我没有错。您交给我领兵对阵之术与处世之道,孩儿很是感激。可是孩儿始终不明白,您教我战争是为了和平为了百姓,可是那些战争中无辜的百姓为什么要杀,他们没做错什么,他们只是想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连他们也要杀?如果连他们也杀的话,那么我学习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小小的冻得发紫的小嘴微微的喘息着,没有再说下去就这样一直倔强的站着,火红的夕阳给他满是水迹的瘦小脸蛋上踱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石虎呆呆的看着父亲的尸体一动不动,任由士兵把他拖走,只是他的小手紧紧的攥着父亲的衣角不愿松开。
“刷”
手起刀落,士兵们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力量让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手攥的那样的紧,士兵们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只有砍断石磐的衣角。
石虎看着越来越远的父亲的尸体,大颗大颗的泪珠不住的滴落着。他紧了紧手中的衣角闭上了双眼,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的心里面是多么痛苦,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眼角隐隐泛着血色的泪珠是那么触目惊心。
一阵风吹过,血腥味在宁州森林的上空慢慢的飘散着,浓浓的,让人闻着便仿佛置身血窟一般,战斗的惨烈可想而知。
只是这些于九州大地上渐渐兴起的乱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也只不过是史书家们手中轻轻地一笔罢了:
敬德帝二十三年,御殿星将军剿灭宁州羽人叛乱,伤亡微。帝悦,赏古剑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