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以前还好好的,自从娘死后他就整日对着娘的画像喃喃自语,后来就仿佛疯了一般,再后来……”李玉一边领着末黎往她家走,一边念念叨叨。
“还有……在我和小藕很小的时候,他娶了个女人……那女人一开始对我们还蛮好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越来越恐怖……再后来那女人走了,爹就变得喜怒无常了。”
“威胁你们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是不想再过这种……这种难过的日子了。”
“没关系。”末黎淡淡的说。
“我也没有那么想看那幅画。”
……
“谢谢。”
李玉小跑了两步跟上了末黎的脚步:“你叫什么?”
“末黎。”
“末黎……莫离。听起来很温暖呢。”
“不要离开,是一种祈求。”
“我也经常祈求母亲不要离开我呢。”
“……你家到了吗?”
“就在前面了……!”
一踏进这个破败的家,末黎就皱起了眉头:“难怪你父亲变成这样。”
李玉红了红脸:“家中微寒,不过我和小藕总会打扫,这边请吧。”
空气中弥漫着中药味和奇怪味道的家。
“那么,说来听听吧,你要我帮你什么?”
李玉垂下眼睛:“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想让您帮助老父和舍妹脱离苦海。”
末黎笑了笑:“你很聪明嘛。”
李玉不痛不痒:“多谢夸奖了。”
“我怎么没有见到你父亲和你妹妹呢?他们去哪儿了?”
李玉绞了绞手指:“应该……是在小祠堂,我带您去。”
末黎摆摆手:“不用了,你有那个姨娘的画像或者用过的旧物吗?”
“有的,您等一……”
手腕别人捏住的李玉皱着眉看着末黎
“您这是做什么?”
末黎叹了口气:“你认识何末世吗?”
李玉长大了眼睛:“您认识我娘!?”
末黎苦笑:“那就没错了,没想到才二十年,就已经这样子了。你父亲还真是个可怜人。”
李玉眨了眨眼:“诶?为什么?”
末黎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这么说,又快要见面了吗。]
“你十九岁,那你应该不记得了,二十年前的事。”
李玉皱了皱眉:“恕我直言,您如今十七岁……”
末黎咧了咧嘴角:“嗯,我十七岁。”
裘君鸿一直站在末黎身后,不言不语的盯着李玉和末黎,末黎也一副完全不怕被发现的模样,笑意盈盈。
李玉很识趣的没有问出后半句:“好吧,您请说。”
末黎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过盛即衰的轮回,只不过有一个小东西来掺了一脚罢了,至于你妹妹,不过是无辜的被牵连的人而已啊。”
李玉抿了抿嘴:“那……”
末黎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面镜子:“你应该依稀还能记得点吧,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你们家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大富大贵都不足以形容了。”
镜子冲向李玉,倏的发出了幽幽的蓝光。被阳光一照,里面的镜像被映在了墙上。
笑容温柔的女子报着金色绸缎夹袄的婴儿,一个英俊干练的男人在一边摇着拨浪鼓,左右两边分别站着四个婢女,屋子大而华贵,金色流苏,翡翠镶嵌在床上和椅子上,少妇的手指白嫩,男人保养的很好,婴儿的吃食用的是银碟子,金勺子,精致而美好。
李玉瞪大了眼睛:“娘亲——!”
裘君鸿不可思议的长大了嘴巴:“你在说什么!这个女人是你娘亲!?”
发现自己异常失态的李玉叹了口气:“您说的没有错,我依稀还能记得些以前的事,哦当然,久到刚出生那会儿我是记不得了,但是这种好景维持到我四岁左右,所以我依稀有些记忆吧,父亲温柔而富有,母亲健康而慈爱,当然这都是在小藕出生前的事了,不过你这么一说,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确实是从小藕出生之后发生的,也正因为如此,父亲才格外的针对小藕。”
末黎坐回椅子上:“呐……一样一样来吧,先去找些你那姨娘的东西,然后我再去见你父亲。”
李玉抿了抿嘴,转身走到角落里拿出一个包裹:“这是我之前收拾好的,姨娘的一些东西,不过我们家穷,姨娘呆着这几年也总共就这么几样,已经很破旧了。”
末黎听闻面色变得柔和了些:“啊这样最好了。”
李玉被末黎说的不知该作何反应:“那就劳烦您了。”
裘君鸿按住了末黎的肩膀:“你真的有办法吗?”
末黎耸耸肩:“谁知道呢,这么久没做,不知道这些子妖怪还记不记得我了呢。”
食指被轻轻咬破,流出了一滴血,渐渐的消失,衣服上突然冒出了很多小细虫一般灰色的东西往天上飘,末黎的血形成一个完整的弧度,拢住了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
“那是什么!?”裘君鸿捂住了嘴,小声问道。
“是狐妖的妖气。被封在旧物里面,还有一大部分残缺,我猜应该是在那个老人体内吧。”
指尖在空中画了一个符,聚聚散散的妖气被捅了个洞,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末黎咬了咬下唇:“虽然是个小家伙,不过这么多年残存人世,也变得狡猾了呢。”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妖气聚在了一起,末黎拿起一个布偶,伸出手控制血网,把黑气捏进布偶里
“印!”
空气似乎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原本的布偶眨了眨眼:“你是末黎?好久不见了啊,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那么一点儿呢。”
末黎收手:“你认识我?嘛,也正常,你上了些年纪了。”
裘君鸿似乎有些混乱:“你刚刚……做了什么?”
末黎的指尖还留着血珠:“差不多了,那么李玉姑娘,你父亲在哪儿?”
李玉脸色有些发白:“应该…应该是在……在小祠堂!”
末黎歪了歪头:“如果我之后没有看到那幅画,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李玉闻言,脸色一下子煞白:“我……确实有过那幅画。”
末黎歪歪头,拍了拍手:“当然了,有最好,走吧。”
裘君鸿没有得到该有的答案,保持了锲而不舍的精神:“等一下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刚做了什么呢!喂!”
末黎看了她一眼:“安静,我就让你看看你做了什么蠢事。”
小祠堂
“小藕!藕!你别倒下啊,我是姐姐!你张开眼睛看看我!”李玉一下子充了进去,抱住地上的血人哭了起来。
裘君鸿捂住了眼睛,半晌又张开:“这……这是李藕!?”
末黎淡淡的点点头:“这就是你做的蠢事了。”
裘君鸿脸红了一下:“我也是好意……”
“救救我们吧!”李玉冲着转身刚要离开的末黎,泪眼岑岑。
末黎微微侧身:“哦?”
“我知道我骗了你!我没有那幅画,你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对不对!帮帮我吧,求你!我……我愿意用我的性命作为补偿!”
末黎听闻,似乎陷入了深思,半晌眼睛弯了弯:“我是个好人?真有趣,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听人这么说了呢。”
“那么……”
“作为报答……我就帮帮你。”
“蚁封雏翔人曲散……万物之灵的母亲啊……如果你也以一颗爱子之心,就用您的眼泪,封印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吧!印!”
食指还未愈合的伤口噗的撕开,血再不似血滴一般飞出,而是如血柱一般宛若细小游龙,从天而降的金光包裹住了这个小小的祠堂,老者身上的黑气被衬得黯淡。
突然,血色的小龙变成了纹路都看得请的火龙,一下子缠住了老人,咬住了那团黑气。椅子扯出了一个黑影。
“感激您,我们的神。”末黎收手,递给李玉一个瓶子。
“何末世的女儿……不要问我发生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现在一切都没事了。”
瓶子送到李玉的手里:“这个给你父亲和妹妹吃下,她们就会醒的,明日辰时,来天下一家天字间找我,你的命,我要了。”
裘君鸿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孩和面前那个才十七岁的少女,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在温热的摇篮里眷恋太久了。
“谢谢恩人!”李玉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末黎勾了勾嘴角:“不必,公平交易,不过你还真幸运。”
回去的路上裘君鸿陷入了一种沉思。
“呐……”裘君鸿碰了碰末黎的手肘。
“什么?”末黎眨了眨眼。
“为什么她很幸运?”
末黎松了口气,笑了笑:“因为……也许是因这这现世还不够残忍凉薄。”
“喂!你在说什么!”裘君鸿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嘛嘛……不是每一次弑仙都能成功的。”末黎松开了手,伤口依旧没有愈合,似乎还在溢血。
“那个要包扎吧!”眼尖的君鸿指着末黎的伤口,末黎立马缩回手:“不必了,太阳要下山了,快些回去吧,风似乎……准备好了香喷喷的菜饭呢。”
[不过……哪怕灰飞烟灭,也是有余温的……]
“什么!!!!!!弑仙!末黎你疯了!”穆风捏着她的肩膀,眼睛瞪得大大的。
“安啦,风你不要急嘛,我逆天的事做的太多了,不差这一件了啊。”
“不过说起这个……我饿了呢!吃饭吧风。”
“你怎么能这个态度啊!”
“阿拉阿拉,没有我最喜欢的薄荷酪啊!”
“真是乱来!罚你明天后天都不许吃薄荷酪!”
“这不是要我命吗!不行啦不行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