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真累!酸,软,痛。
林小末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阶梯仿佛延伸到了天上,若不是走的确实是石阶,偶尔还能看到零星的人,林小末真会以为自己走错了。
走了一阵子,林小末朝山下望去,能隐隐约约看见来时的路,不过更多的,还是被隐藏到了茂密的树丛中,或许再往上走,这些路就完全看不见了。
天空阴沉沉的,在山脚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感觉有些闷热,难道要下雨了吗?这可不妙啊,刚才一路爬上来都没看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也不知道距离大门还有多远,不管了,赶紧往上爬,说不定能赶在下雨之前到。
没有出乎林小末的预料,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累得直想坐在石阶上休息的林小末进退两难,不管上还是下,都不想再爬了,快累死了,至于停下来休息,那就等着淋成落汤鸡!
也许是落汤鸡的画面太美,也或许是落汤鸡让林小末想起了不是很美妙的东西,引出了林小末心中不好的回忆,林小末当下仿佛有了万斤之力,以比刚登山时还要快的速度向着上方冲去。
冲了好了一会,天空已被黑压压的乌云铺满,林小末的脚下终于不再是阶梯,而是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平地。
这块平地依山而建,是用大块的青石砖铺造而成,两侧是两条下山的阶梯,外侧是悬崖,站在平台的外侧边缘,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绿绿茫茫的小山包,再更远处仿佛是大海。
内侧是一个古朴的大门,有两个少年持剑立于门口,应该是看门的,再往大门里,也是一排漫长的石阶,在石阶两侧,则是一座座隐藏在树荫中的阁楼。
林小末心里琢磨着车夫那封信的收件人,快步走到了大门口。
“站住!”一名少年上前一步,虚握剑柄,面色严厉看着林小末,仿佛一言不合就会拔剑刺人。
“这——”喉咙里刚蹦出一个字,林小末就被这吓人的气势吓了一跳。
张志见自己这一招屡试不爽,心中不觉更是自得,傲然地上下扫视了林小末一眼,衣着看起来不像穷苦人家的小孩,喝到:“从何而来?”
“从……从镇海城而来……”仿佛真是被吓怕了,林小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上也适时地表现出惊恐之色。
镇海城?张志倒没怀疑,他本就猜测眼前这小孩是来自城里,不过看起来这小孩禁不住吓,估计自己再吓一吓就直接跑了。
万剑门当然不会做出这种吓跑无辜小孩儿的事,于是张志平静语气,温柔地对林小末说:“你来这里是这什么事呀?”
“这位大哥哥,我来这里是来学仙术的。”林小末不知这人为什么突然态度大变,不过这确实缓解了他的压力,不在紧张。
“哈哈哈……”一听林小末的回答,两位守门的少年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小朋友,你看这天,快要下雨了,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家家去吧。”张志觉得好笑,经常都会有小孩抱着这样的理由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万剑门有仙术的,哼哼,仙术,仙人都没有又哪来的仙术呢?
“对了,”林小末一拍脑门,从自己的衣服内掏出了一封温润的信,“大哥哥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我还是来送信的,托我送信的人要我亲自交给门房总管。”
“哦?总管?”另一个一直站在门口看好戏的一听,惊叫一声,上前把林小末手中的信夺了过去。
前后翻看了一下信封,这人点点头,肯定道:“嗯,是总管在镇海城的好友寄给他的。”
“嗯?难道是那个经常来蹭酒喝的那人?”张志一听就知道是谁了,总管就只有那个朋友是镇海城的,不过以往那人有事都会亲自来,不醉不归,从来没有写过信,张志非常好奇,可并不敢上去把信拿过来看。
和张志一同担任这个月大门处值岗任务的,叫刘晨阳,比张志大三岁多,一身修为更是比他高,张志心里清楚,就算给自己三年,也不可能超过对方。
“对。奇了怪了,这人是啥意思,难道真有什么急事?”刘晨阳小声念叨着,想到如果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说很着急的事,就因为这里卡着送信人,那不就“完蛋”了?
“小志,你陪他待一会,我去请示一下主管。”刘晨阳说完,风机火燎地就拿着信跑走了。
“喂,那封信得我亲手交才行啊……”林小末话没喊完,人影就已经看不见了,剩下的话只得变成一句惊叹“跑的真快啊!”,心里想着,要是自己能跑这么快,那二姐肯定追不上自己了,看她还怎么打自己屁股,不由得对刘晨阳充满好奇和羡慕。
不一会儿,刘晨阳风一般的回到了大门处,对林小末说:“总管大人对你很感兴趣,想要见你一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大门处已经不再只有他们三人,陆陆续续的又有一些人来到了平台上,其中几个还在问张志怎样才能进去,此时一听身边这小孩竟然能得到总管大人的召见,不由惊呼出声。
“我叫林小末,还没请教两位大哥哥的名号。”
“叫我刘师兄就好了,他是张志,你叫他张师兄就行,来,我带你过去。”刘晨阳飞快的说完,看到平台上的人注意到这边的惊呼声,一把抓住林小末的肩膀,几个起纵就消失在大门后漫长的宽阔石阶和阁楼中。
头发在风中肆意地飞舞,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林小末午饭时吃的那烤野味都快吐出来了,还好就那几个呼吸的时间,忍了一下就停下了,应该是到了。
一个趔趄,林小末被放在地上险些没站稳,实在是这速度太吓人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和之前在林府南城门那里的遭遇如出一辙,不会是家里找来了吧?谁来都行,只要别二姐来就行了,林小末想到那个女人,本就发虚的双腿更软了,心中不禁一阵凌乱。
“总管,人我带来了。”见林小末傻站着,没有上前和总管打招呼,刘晨阳只好打破这尴尬,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伸手拍了拍林小末的肩膀,手心里使了一股暗劲,一下就把林小末蜇清醒了。
“啊——”被这一股暗劲弄得,林小末被吓了一跳,突然,叫了一声,但马上就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如同上次被“捉去”听风阁时一样迷茫,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林小末对自己所处的地方一无所知,包括眼前这位总管,面色白皙,挺着大肚子,两撇胡须微微向上弯曲,微眯的小眼仿佛散发出摄人的光芒。
“书中描述的贪官污吏就是这样子。”
心中这样想着,林小末并没表现出来,而是回过神,朝着前方这位总管略一鞠躬,说道:“总管你好,我叫林小末,是一位车夫托我把信送给你。”
“嗯,信我也看了,我想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总管抹了抹自己的两撇胡须,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林小末来。
林小末心里疙瘩一下,“怎么了这又是,莫非他们两个有仇,那封信是写的挑战书或是羞辱的内容,这个总管很生气,如果我说我和那个车夫是亲人,那不是要……”,如此想着,林小末当然如实说道:“我与那车夫并不相识,只是车夫见我年幼,顺带捎了我一段。”
“喔——”总管琢磨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排眼前这小孩,信确实是自己的好友亲笔写的,而且自己这位好友和自己关系还不一般,不过,他就简单的说觉得这小孩子不错,希望万剑门能收留一下。
这就值得仔细推敲琢磨了,一个是自己这位好友和这小孩是什么关系,这决定着自己照顾到什么程度,第二个是收留这个词,如果是混口饭吃,那不至于送到自己这里来,好友家里不多这一张嘴吃饭,如此说来应该是想要让这小孩进万剑门修炼啊。
“外门弟子?”琢磨来琢磨去,总管最后决定把眼前这小孩安排去外门,其实他也就能决定一个小孩去做杂役还是去外门边打杂边修炼,之所以琢磨这么久,还是外门也分了很多个堂的,每个堂的性质和功用以及修炼的功法都不相同,选堂选对了,不仅修炼事半功倍,而且更容易出人头地,这也是总管在为自己未来考虑。
场面很安静,刘晨阳比较内向没说话,林小末没说话也不敢说话,总管则是在思考也没说话。
“林小末是吧?”终于,还是总管打破了石化般寂静的场面,“你到剑南山来所为何事?”
“回总管,我到剑南山是为了拜入万剑门学习仙术。”林小末语气激动,每每想到自己能飞天遁地,弹指间斩妖除魔便恨不得赶紧学到。
“嗯,想要拜入万剑门,不是那么容易的,且先让我探探你的资质。”总管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林小末身前,伸手在林小末的胸口处按住,闭上了眼睛。
“不错,”睁开眼,总管再次点了点头,看了眼刘晨阳,“气海穴和昆仑穴都很薄弱,气海穴没有被元气加固过,容易打穿,是块好料子,不过在打穿之后,要赶紧加固昆仑穴。”
“弟子记住了。”刘晨阳应道,心中很是惊奇,总管有多少年没亲自探资质了呀,这个小孩究竟是什么背景,竟然能得到如此重视,可惜,那封信已经被总管收起来了,刘晨阳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容。
“嗯,林小末是吧,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林家的人,你只要记住,来了万剑门,就要对万剑门衷心,不然后果很严重。”淡淡地看着林小末说了一句,总管衣袖一甩,就走了。
“来吧,跟我走。”看着林小末“忧郁”地看着离去的总管,刘晨阳招呼了一声,带着林小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刘师兄,总管大人他是什么意思啊?”林小末一路追着刘晨阳,终于在对方停在一座阁楼前时问出了憋了自己老半天的问题。
“意思?你都叫我刘师兄了,还问我什么意思?”刘晨阳淡淡地看了林小末一眼,当先走进了阁楼。
“啊?”林小末被反问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小声念叨着,“不是你让我叫你刘师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是只有进宗门了,成为万剑门的弟子才能叫你刘师兄啊?”
走到阁楼大门口的刘晨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修为不低,听力非常敏锐,林小末的念叨声当然一字不差地听在耳朵里,心里感慨着“无知真好”,转头看着林小末认真地说:“你已经进了,快跟上我,我带你去登记。”
“哈哈,来啦!”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从刘师兄嘴里说出来,林小末觉得这话特别有味道,禁不住大笑两声,赶紧跟写刘晨阳走进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