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夜晚,几匹马儿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等对方来到了近处,林逸也看清楚了向自己方向走来的一共有四匹马,马上的四个人看身形都比较彪悍。
马背上的几个人显然也想不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在漆黑的山林中逗留,因此说话也是肆无忌惮。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大哥,我们过来这边也有八九年了吧,就为了上面的一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一直在这边奔波,可是派出来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也没有见有什么结果啊。我们这大海捞针要到什么时候啊?”
“闭嘴!我们的天职就是听从命令,老三,以后再说这种话别怪我罚你,听见没有?”
听见大哥生气,另外一人赶紧说道:“大哥,你也别恼,老三也只是发发牢骚,没有其他意思。你给我们讲讲我们下个目标是哪儿?”
“哼,线报说这边有个村子,我们查完村子就一直跟着大夏国和大周国的交界线继续查。”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人忽然问了句:“老大,跟我们一起过来的人现在剩下的也不多了吧?”
四个人陷入一片沉默。
马蹄声渐行渐远。
爷爷凝重的看着四人离去的方向。
“爷爷,他们是干嘛的啊?他们是要去我们村吗?”
老叶当然不可能知道这几个人是干嘛的,但他知道这几个人肯定是要去村里的。而对于村里只知道打猎种地的村民来说,这几个明显带着军人气质的人就是洪水猛兽。
“不行,林逸,我们得赶紧回村里通知乡亲。”
“爷爷,我们抄近道走,应该能赶上。”
林逸和爷爷两人风驰电掣般赶到村里的时候,整个村子还在甜蜜的沉睡着。爷爷来不及把林逸突然能跟上他脚步的疑惑问出来,就和林逸分开各自敲开一户村民的大门,开始和他们讲述一会可能发生的事。
村里的人们逐渐醒来,大家围在一起,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厚厚的云层后面,只留下几户村民家的烛台还在摇曳。
正当某个村民满嘴哈欠准备多问些什么的时候,几只村里的猎犬开始朝着黑夜的某个方向狂吠起来,人们都安静下来,默默的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姗姗而来的四人没想到深夜到访居然是这么一个场面,均是有些吃惊,想着这儿难道还有什么未卜先知的高人。
其中一人策马向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页纸出来,正色说到:“各位乡亲,我们是边境李将军下属部队的,奉上头命令下来查点事情,打扰了大家,请多包涵。”
林逸看着对方隐隐把村口出路堵死的站位,再加上之前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便悄悄向爷爷靠拢。
爷爷用眼神告诉他稍安勿躁。
“正好大家都在,我们都不用挨家挨户请大家出来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乡亲们,希望大家能如实告知。第一个问题,最近几年咱们村里有陌生人来过吗?不管大人小孩。”
村民们一片沉默,好像是陷入了集体的思考中。
“敢问这位大人,咱们大夏国什么时候开始大半夜冲到百姓村里来查案来了?”村里胆子最大的猎人问道。
领头的那人摆手制止了一个冲动想动手的手下,拱了拱手说道:“说起来真是惭愧,因为这事上头已经交代下来很长时间,却还是毫无进展,所以……”
老村长看这情况连忙把话题引了回去:“大人呐,你看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地儿,怎么可能有人来我们这儿啊。别说这几年了,这十几年来我们村也是只有往外走的人没有来的人啊。
“哦?老人家,那咱村里面还有无父无母的孩子吗?”
“这……是有几个孩子没有了父亲,大人你也知道世道艰辛,为了生活,有的时候就得付出生命。”
当领头那人问出无父无母的孩子的时候,林逸和爷爷两人都同时心中一动,两人对望一眼,都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这时老村长已经说到:“至于双亲都没有的,倒是也有一个。”说完村长看了看林逸和老叶。
领头身后的三人不知见了多少次这种场面,不等头领发话,已经下马向林逸走去。
“大人,你们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村长还做着最后的努力。
领头的却是像没有听见一样,眼睛像看猎物一般盯着林逸。
“你们这是要干嘛?对小孩动手?是男人不?”还是那个胆子最大的猎人喊了出来,喊完抽出挂在墙上的猎刀,挡在了三人的来路上。
刚才就准备出手的那人早已等的不耐烦,也不见他怎么起势,只是随手一挥,那猎人就像被一记重锤砸了一下,跌出去三步远,吐出一口鲜血,勉力支了一下身体便倒在了墙角下。
村民们一下就炸开了锅,一位妇女口中喊着:“大壮!”冲向受伤的猎人,更多的妇人却是受不了场面的刺激,有的尖叫乱喊有的吓傻怔住有的慌不择路往家跑去,男人们却是被激起了性子,都是平日里一起喝酒的汉子,想也不想,提上手边趁手的东西,一窝蜂的打向那三人。
三人呈品字站在一起,出手如电,不一会儿整个村里站着的就只剩下6个人了,其他人都在地上哀嚎。
林逸被爷爷拉到背后,他看着地上受伤的乡亲,想着之前碰到的乌头青,只觉得眼前这四人比那头畜生更禽兽。看着爷爷颤抖的双腿,林逸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和渺小。
那三人在把所有人打趴下后,好整以暇的围向爷孙俩,其中一人正要出手,却听见头领喊了一声:“老三小心!”那人顿时心中一凛,还没来得及多想,只见眼前一花,一根焦黄的烟杆向刀一样砍向了他的脖子。老三急中生智,脑袋奋力向后一仰,刚想得意自己这个铁板桥使得及时又漂亮,便觉一股大力冲进胸膛,直接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接着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委顿在地。
那头领见自己一个疏忽大意却让自己一个兄弟转瞬之间生死不知,语气顿时变得寒气逼人:“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还能碰见军中的三段高手,今天我兄弟四人也算栽的不冤。老家伙,你把这小孩交给我然后束手就擒,我保证给你留个全尸!”说完三人拉开架势向爷爷逼去。
爷爷抓住林逸的腰带向后一跃,然后把林逸往空中一抛,喊道:“林逸,别管我,自己跑,一会我就去找你。”
“老四,别让小孩儿跑了!”头领恶狠狠的喊道。
“想追,那得看我这把老骨头同意不同意。”
林逸落地一滚正准备回去帮助爷爷,却看见爷爷挡住了追他而来的人,还不时焦急的看着他的方向,顿时忍住眼中热泪,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跑去。
头领见小孩儿已经跑远,自己三人一时半会又突不过去,于是喊道:“老二老四,先干掉老的再说。”
爷爷顿时感到压力倍增,再加上年事已高,刚才又突然爆发猛力,渐渐地落入下风。爷爷也知道今天怕是有死无生,索性也放开手脚,死之前也要大战一场。
四人你来我往,战场又被爷爷拉回原来的小院。
不想刚入小院,一个人影伴着一声凄厉的:“我跟你们拼了”冲向了战团,原来是刚刚那位给丈夫查看伤势的妇人。妇人人还没有到,声势却是吸引了激战中的大家,黑夜里“嗡”的一身弦响,只听老四“啊”的跳出了战团,右手扶着左臂,左臂上插着一只猎户打猎用的箭,眼神里满是怒火。
更多的妇人从屋内出来,各自找到自己的丈夫,有的询问几声,有的直接把打猎的刀箭等交给丈夫,随后就是各种拉弦抽刀之声。
虽是布衣一怒,但总归有人要血溅五步。
三人原来也是高高在上的人,今天接连被“蝼蚁”一般的人伤了2次,领头的人顿时杀心大起:“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本来还想着留着你们的小命让你们多活几年,居然敢伤我弟兄?老二老四,不用留手了,速战速决!”
爷爷心叫一声不好,吼了一声:“大家小心!”一个侧步滑向受伤的老四,准备先把受伤的这个拿下。
老四嘿嘿一笑,凶兴大发,不闪也不避,张开一双大手,想着拼着身受重伤也要先把这个滑不溜秋的老不死干掉。
一时间,弓箭破风声,猎刀挥砍声,人们的呼喝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三人不再留手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这也越激起了剩下站着的人的凶性,三人身上也是伤口渐多。
爷爷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照顾照顾四周,越到后来越力不从心,看着满地的鲜血,不由悲从心来……
林逸控制着情绪无声的跑着,不知跑了多久,跑的自己都忘了方向,心里只想着跑的离村子越远越好。
一场大雨突如其来。
一大群飞鸟像是被什么惊着了,拼命大叫着往天空飞去。
林逸回头往山下一看,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脑子里不停问自己:“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要对乡亲们动手,为什么要烧我们的村子……”
远处一大片的火光在黑夜里格外显眼,任凭大雨如何肆虐却怎么也浇不灭那一团火焰。
整个村落最终都变成了火红色,映在林逸的眼睛里,刻在林逸的心里,铭记终生。
大雨被远方的大火烤得变成氤氲,林逸的悲伤发酵得也像那团氤氲一般,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倔强的转过头,对自己说道:“这把火一定要烧回来,这些人命一定要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