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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最好的朋友

乔冰忆

我叫乔冰忆,很安静的名字,而且我也是个很安静的人,可以很长时间不说话,也可以一动不动地将一个姿势维持到天荒地老、日月无光。很多时候我都是很安静地微笑,或者更简单地,只是沉默。可是柳吟夏却说我是个疯子,说我有时候会说很多的话,甚至连她都插不上半句,还说我有时候疯得完全不像女生。可有时候仅仅就是有时候,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个安静的乖孩子。

我16岁了,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16年了呢。岁月如梭,以前总爱笑小学生一写作文就用这个词,可是现在却发现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合适的词了。我每天坐在教室里仰望天花板,想着再过一年就要搬到上一层楼坐到高三的教室里了,不知道是向往还是厌恶。

柳吟夏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我刚进明溪高中时遇见的朋友。军训的时候她站我旁边,我们总是偷偷议论那个长得很帅的教官。开学上课时她是我的同桌,三个月后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不得不说有时候还是要相信缘分的。吟夏有我很羡慕的性格,既不是很闹,也不是很沉闷,总之,她是个很好的人,很容忍我,也像姐姐一样照顾我。无论有什么事,开心的或不开心的,我都对她讲。她有时会很用心的听,有时候甚至会抱着我哭。

整个高一,我都和吟夏简单而快乐地度过了。可是高二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生活却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令我措手不及。

高二的时候,我们分科了,吟夏念了理科,而我选择了文科。我很担心和她会疏远,而她总是告诉我,冰忆,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的。我相信她,胜过相信我自己。

可是突然有一天,事情来了,很糟。

刚开学的时候,吟夏让我把资料书给她送过去,我抱着书很小心地走,刚进入九月,干净的水泥路上落了一地的叶子,走上去发出细碎的声音,咯吱咯吱地,听起来很舒服,像极了秋天就要来临的声音。

走上二楼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咦,吟夏的教室是哪一间啊,二(7)还是二(8)?记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算了,我决定一间一间地找。于是站在教室的门口向里望,人很多,可是没有吟夏。我抱着书准备离开,可是当我转身的一瞬间,真的仅仅就是一瞬间而已,我被一个抱着篮球的人撞到了,不仅手中的书散落了一地,连我整个人都坐到了地上,而那个人的篮球也飞到了楼下。

我连忙站起来,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灰尘,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楼下,幸运的是,篮球没有飞太远,可以很容易地捡回来。可是我突然就吓呆了,不知所措地红了脸,甚至忘记了说对不起。而他,表现得特别平静,都没有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我只知道他是准备走的,可是又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这位同学,麻烦你给我捡起来好不好。

好好好,我马上给你捡。对于这种结果,我当然是最乐意的。像我这种乖孩子,最讨厌的就是碰到特别调皮的男生,然后故意刁难我,让我难堪。眼前的这位男生看来没有我想的那么让人讨厌。

于是我蹲下去,准备把资料书捡起来后再帮他去捡篮球,可是当我的指尖刚刚碰到书的封面时,就听到他的声音:不是马上,是现在,快点去!说完还顺手捡起我的一本书扔到了楼下,然后很挑衅地看着我。我当然很生气,可我还是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捡我的书,然后抱起来,跑到楼下,把他的篮球捡起来。经过那本被他扔到地上的书时,我看了一眼,没有捡,然后上楼。我知道该怎么做。

把篮球递到他手上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很漂亮的男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应该说是干净,奇怪的是当我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世界退得很远,先前的惊慌变成了此时的镇定,那个调皮爱闹的乔冰忆又回来了。我也学着他的语气说,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刚才你的篮球被我撞到了楼下,我帮你捡了起来,现在我的书被你扔到了地上,也请你帮我捡起来。说完后我也很挑衅的看着他。

而他,突然地就愣在了那里,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吧。

沉默,还是沉默。

三十秒钟后,我对他说,没关系,你不捡也无所谓,我自己有腿,就不劳您大驾了。说完我转身,很气宇轩昂地走。

没走几步,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等等!我转过头,看着她,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把头发束得高高的。她走近我,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好,我叫夏草,想和你做个朋友。夏草?好奇怪的名字,不过我从来就是个善良的人,不会当众拒绝别人的好意,至于能不能作朋友,那就是后话了,但当前的面子还是会给的。于是我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却突然觉得阳光在这一刹那变得格外的灿烂,明晃晃地照亮着整个世界。我笑了,好啊,我叫乔冰忆,有空到二(3)班找我。

然后我到楼下,捡起掉在地上半天却没有人捡的书,抱起来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教室里走。我发誓再也不到这栋来了,吟夏的书就放到晚上去还吧。一路上我老是在想,如果我没有走错教室,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也不会遇到那个抱着篮球的男生了,当然,也就不会遇到那个奇怪的女生夏草了。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的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有好必有坏,谁也逃不掉。这样想着,就到了教室门口,可是却发现我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个男生。我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又走错教室了,可教室门前明明挂着二(3)班的牌子啊。我确定没有走错后,走进去站在我的桌子旁,说,这好像是我的座位吧?

他听到我的声音,很明显吓了一跳,然后连忙站起来,说,我只是在这儿坐了一会儿,我,我这就走。走了几步又转过来,对我说,我叫许若,四排六号。我看着他坐下来,然后自己也坐下来,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脸红得特别好看,我的心突然就觉得很舒服。一直以来,我都对很安静的人印象很好,他们不会说太多的话,沉默的人在我的心里等同于有内涵的人。

晚上的时候,我去宿舍把书拿给吟夏。她正在洗衣服,看到我,连忙跑过来,接过书放到床上,就把我拉了出来。我还没开口,她就先说话了,你怎么搞的,现在才拿来,害我下午半天上课没资料!

呵,你还好意思说,你不知道我下午去找你的时候遇到了多么大的劫难,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呢?

怎么了啊,有这么夸张吗?

于是我把事情添油加醋外加用及其丰富的肢体语言描述了一番。当然,着重点在我当时是多么的机智,和那个抱篮球的家伙被我震得是多么地哑口无言,还包括那个奇怪的女生夏草。不过我却没有跟她讲许若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讲。

对于我的张牙舞爪,吟夏早已见怪不怪了,可是她现在居然张着嘴巴望着我,很奇怪的表情。然后她问我,你是说有个抱篮球的男生?

我不知道她会这么感兴趣,很随便地说,对啊,没错。

那篮球上是不是还有字母?

嗯,好像是XY,不过好小,不隔近根本看不到。

哎呀天哪,你可真幸运!他叫萧涯,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那个篮球差不多成了他的标志了,XY是他名字的缩写。你不知道这个篮球是他多么重要的宝贝,平时碰都不让别人碰,可是他今天说都没怪你呢。

现在轮到我张着嘴巴望着吟夏了,不是感叹我遇到了这么风云的人物,而是吟夏居然在我面前这么大加评论一个男生。对于那个什么萧涯,我确实是不知道,因为我根本不喜欢看打篮球,所以什么队长不队长的对我来说就不重要了。我不屑地说,我才不认识什么萧涯涯萧呢,反正他今天让我讨厌了。

吟夏不再和我争辩什么,只是说,快熄灯了,你还是去睡吧,我还要洗衣服呢,今天的事就不要多想了。

好,你也洗洗睡吧。

第二天上午课间的时候,有同学突然叫我,乔冰忆,有人找。走出教室,结果就看到了萧涯,然后我就停了下来。

他走过来,手中依然抱着篮球,很不自然地说,那个,我,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跟你道歉。我很平静地说,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旁边的那棵树。

他接着说,那,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随便,那是你的事。

做你哥好不好?

那也是你的事。

好,冰忆妹妹,你可以叫我哥,也可以叫我萧涯。

我可以进去了吗?我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而实际上却闲得慌。

他看得出来有点不高兴,但很快又笑了。说实话,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挺好看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要让人陷进去。他说,好,你先进去,那,我先走了。

然后我转过身先进了教室,我知道他一定会看着我坐下来然后再离开。可是我没有回头,我说过了,那是他的事,但无论如何,他专程来给我道歉,也不至于使他在我心中的印象变得更坏。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当我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我以前从来都不会去想以后的事,哪怕下一秒天就要塌下来。可是一天之内,不,仅仅是一个小时之内,我的生命中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人,萧涯,夏草,许若。我不知道他们将会在我的生命中演绎出怎样悲欢离合的故事,但是我相信,所以人,包括我自己,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因为,我们都是最最善良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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