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收拾了物品,便乘着马车往城南赶去,雨渐渐停了,只听得马蹄深深浅浅踩在水中的哒哒声。
马车中的气氛太过沉闷,凌毅只闭目的坐着,尘烟也不敢开口,只得稍稍掀开了车窗一角,看着外面的风景,到底是十多年未出过府,这城中的一草一木都甚感陌生,那湛蓝宽广的天,远远拂过的云,果真和每日看的不一样,每一口呼吸都是畅快的,不觉被每处吸引,只见城外不远处炊烟袅袅,像是有一户人家,近些才发现原是一个茶舍,供来往路人歇脚。
尘烟收了目光,转头道“这里有一茶舍,不如王爷在此休息,妾身一人上山便好,山路泥泞,怕脏了王爷衣袍。”
男子倒也不推辞,凤眸微抬“如此,甚好。”
尘烟便拿着竹篮,孤身向山处走去,一路想着,传言凌王爷凶残爆肆,除了新婚之夜的耳光,如今看来是那样温润如玉的模样,想来是外界传言不可信。
思绪飞驰间已到了半山之处,山很小,半个时辰即可来回,找母亲的墓应该也不难,说不定还能碰见前来祭祀的师傅。
刚下过雨,雨水冲刷之下,山上有些许朦胧,那嫩绿的新枝更添一抹青翠,微风拂面,脚下飘过几缕飞屑,果真,又行了十数步,是个不大的坟包,杂草新除,坟前还摆了几样简单的祭品。
挚友李氏碑上只寥寥四字,尘烟看去右下角镌刻着小小的一个洛字,真的是母亲!看来是师傅来过了,四处望了望再无师傅踪迹。
“母亲,烟儿...来看您了。”
许是好久没这样放肆的哭一哭,尘烟现在倒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又不敢耽搁太久,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
天慢慢暗了,尘烟加快了下山的脚步,不远处便是茶舍,马车还在却不见凌毅的身影。走进一看,原是他再跟景箫对弈,眉宇间尽是轻松的神色。
“王爷这步棋走的太绝,卑职又输了。”说着景箫把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中。
凌毅的目光撇向门口,果然见尘烟站在那里向里望着“回来了”
“看王爷在下棋,妾身不敢打扰”
景箫收完残棋便道“回六夫人的话,卑职这哪里算的上跟王爷下棋,是王爷在教卑职呢,可是卑职太笨了,怎么绕都绕不太明白,还不如刀剑来的痛快。”
尘烟一笑“怪不得王爷要教你下棋。”
“走吧”凌毅起身,弹了弹衣袖,径直向外走去。
尘烟朝景箫耸耸肩,也小步跟上,却见那人停在屋门处,静止了一下。她正疑惑,转身看向景箫,景箫的手已悄然按在腰上,一脸警惕。
四周仿佛一下子静了,窗口处寒光骤现,正燃的烛火随风波动了几下,晃得尘烟心里一乱,仿若冷月刹那化作锋刃一利,直袭前方的凌毅。
景箫旋即抽剑而出,与那人打做一团,听得窗声异动,又见五人破窗而入,奈何今日凌毅只带了景箫一人,尘烟担忧的朝他看去,仍不见凌毅丝毫惧色,只见他刀削般无情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
来者杀气凌凌,已向着凌毅扑去,尘烟定了定神想到他今日对自己的恩情,略一咬唇急速挡至凌毅身前,做出应战的姿势。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亮起一道长电般的惊光,光芒凛冽,撕天裂地。
五人之中分了二人来应她,其余三人剑指凌毅,尘烟无暇顾及,交手十数回合便被二人打倒在一旁,景箫那边已经解决迅速护到凌毅身边,这六人训练有素,剑法高超招招致命一看便是来取凌毅性命。
尘烟吃痛间向那边看去,身旁剑啸刺耳,呵斥声怒,最后那人手中寒芒一闪,尘烟暗惊“有暗器!”提了气飞扑于凌毅身前,只觉小腿一痛,几枚银针没入。
这下为凌毅争取了机会,只见他手中剑华狂肆长盛,势如白虹,夺目关芒伴着清啸直追那人后退的身形,迫的他回剑自守。手起剑落倒下的是刚刚用暗器的黑衣人,转瞬间地上多了六具尸体。
凌毅浑身散发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凌冽,玄衣墨发更添无声冷然,夜色仿佛都沦为那双深眸的陪衬,一切都在寂冷中低俯收敛。
景箫查看了尸体,剑眉紧锁“王爷,是皇宫死士。”
“果然,皇额娘一去,他便这么急不可耐了么?”语气中尽是嫌恶,话毕这才看向尘烟。
彼时,尘烟已是呼吸难耐,手按向小腿处,无任何知觉,凌毅俯身看去,以内力逼出银针“是化骨散!”
“嘶”景箫一声惊呼“还真是下了功夫,连化骨散都被他寻到了,那六夫人...”
凌毅摇头“无救,可有遗言?”那深沉的眸子望向尘烟已煞白的俏颜,不见悲喜。
尘烟恍惚之间心中一痛,不能死!一定不能死!还没有为母亲报仇!她匍匐至凌毅脚边用力拉了拉他的衣角“求..王爷..救...救救我。”她的泪滴在石板之上,混了鲜血,炙热的仿佛要把地板洞穿。
凌毅看着她,却用手将自己的衣角抽离,凤眸中无一丝悲悯之色。
抬首间是那人渐远的背影,没入黑夜之中,慢慢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