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妞,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你的朋友呢?”
两人中的一个佣兵偷偷瞄了眼佐伊腰后的双剑,他扯了扯自己的同伴,轻声的耳语了两句之后,两人看向佐伊的眼神都变的微妙起来:“我问你件事,小妞。你的剑是从哪儿来的?我最近正好丢了二把一模一样的剑。”
“既然敢说话,你们就要为自己的口舌负责。”
佐伊抬起手指,正准备点起一团火苗来吓退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佣兵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横插进了三人之间,一个身穿半身皮甲的小年轻带着他的两个同伴走到了佐伊的桌前,对着两个佣兵警告道,“伍德,巴尔,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新来的客人,这里是我的地盘。”
“嘿,加洛瓦,你是想打架吗?这可是我们先看上的猎物。”
“如果你们想挑事,我当然乐意奉陪到底。”加洛瓦,突然插手进来的男性佣兵,金色短发,五官看上去还算不错,年纪不大,但手上茧子不小。他的腰间配着一把直剑,剑柄处的配重球上刻着正十字的徽记,这是在正教会报备过的佣兵,这群人通常受雇于当地的修道院,受帝国和教会的双重监管,一般而言,在执行护送任务和支付违约金上,他们比起普通的单纯只在军民署报备过的佣兵团要有信誉的多,当然,除此之外,两者在执行效率和任务的完成度上都是一半一半,在教会留有预案的佣兵团并不具有更多的优势。
加洛瓦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拿着武器的佣兵同伴,左手边的是一位双手抱胸,全身披甲的肌肉壮汉。他的面上戴着覆面头盔,五官隐藏在冰冷的金属之下,十字形的缝隙间只露出他的一双湛蓝色的眼珠,眼角处的皱纹带着点海风的味道。壮汉的腰间挂着一柄页锤和一柄尖头战锤,站在加洛瓦的身后,无形之中就给两个混混佣兵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而在壮汉的一侧,站在加洛瓦右手边的则是一位身材曼妙,个子高挑的成熟女子。她的衣着稀少,只用几片布片盖住了重要部位的上半身的背后用两根皮绳绑着一面圆盾,盾上绘着高山省的省徽——一头正在翱翔的双足飞龙。女佣兵的头发剃的很短,只在头皮上留下了一层灰色的发茬。在发茬上,她还戴着一个用新鲜的草叶和野花编织而成的花环,再配以纹有鲜红战纹的姣好面容,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佣兵就像是一头刚从林中蹿出的花斑猎豹,给人以一种野性与自然结合的另类美丽。
有趣的组合。
“老规矩。”巴尔,两个混混佣兵中较为体壮的一个站出一步,指着酒馆紧闭的门户说道,“一对一,谁赢就归谁。”
“真希望你这次还能借到治伤的钱,巴尔。”加洛瓦俯身冲着佐伊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饶有兴趣的银发少女兴致盎然的点了点头,起身跟着两队佣兵走出了酒馆,来到一处无人的小巷。
“如果你想要认输,那就得尽快了。”加洛瓦抽出佩剑,在众人的围观下耍了个剑花,明明战斗就在眼前,对手持剑以待,他却还有心思同人群中的佐伊谈笑,“美丽的小姐,你的眼睛可真漂亮,我喜欢有活力的颜色。作为我与你的见面礼,只要你有吩咐。”
他指了指对面的混混佣兵,说道:“你想要断掉他的哪根骨头,我,加洛瓦·阿佳芬多,伊斯伍德的狮子骑士都必定照办。”
瞧瞧,小城市就是小城市,随便大街上的一个不入流的佣兵都敢称自己为骑士,还给自己冠以狮子的称号,果然,比起加斯兰满大街的贵族,伊斯伍德可真是差的远了。
佐伊不屑于搭理这群弱小的家伙,她随口应了一声,说道:“那你就把他全身的骨头都打折。”
“怎么?做不到吗?”佐伊扫视一圈,她发觉了众人投向自己的,那略带诡异的目光。银发的少女捂嘴轻笑,说道,“在决斗中有所损伤实在是再正常不过。要打就快打吧,我可没时间陪着你们在这里过家家。”
“嘿,小妞。你在说什么蠢话。”巴尔大叫一声,看向对面的加洛瓦,“加洛瓦,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吗?你不能坏了规矩。”
“我告诉过你了,你可以认输,不过要尽快。”
加洛瓦举起剑锋,朝向巴尔:“战斗开始的时候,规矩哪有我的心情重要。”
“要打,就要打个畅快淋漓。别磨磨蹭蹭的,巴尔,拔剑!”
巴尔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伙伍德,后者冲着他比了个手势,他又一次的看向佐伊,以及佐伊腰后的双剑,佣兵止住了自己惊慌的表情,转而流露出贪婪,以及,所有佣兵皆有的凶狠:“既然你不想和我讲规矩,那么,我也不用和你留情了。”
巴尔拔出自己别在腰间的武器,是一柄普通的长剑,剑身上有熔炉锻打时留下的反复折叠的漂亮花纹。银亮色的材质在阳光下闪烁着锋利的颜色,被混混佣兵拿在手上的时候,简单却不失实用的长剑意外的适合这个家伙,以佐伊前世二十年的习剑经验看的出来,巴尔是个实战派,他的剑术或许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却是于真刀实剑中打出来的剑术,招招致命,剑剑凶狠。
这是杀人的剑术,而不是表演的艺术。
巴尔的第一招便是直取加洛瓦的胸腹,这是人体最易击中的地方,只需轻轻一戳,就能捅出一个大洞,搅碎肚肠。
不过同样是多年佣兵的加洛瓦怎么可能被这试探性的一招打败。他举剑格挡,反向突刺,借着一步前跨,长剑于直剑的长度优势直接被其抵消,眼看着就要刺中巴尔的肩膀,混混佣兵自然不会让前者称心如意,一个后跳,两人间的距离又被拉开,有了反应空间的巴尔抬剑将其刺来的剑锋打落,随后便是一次反击。混混佣兵挥剑砍向加洛瓦的大腿,砰的一声,剑与剑,钢与钢,剑术与意志的比拼碰撞在一起,加洛瓦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叫,他扭动剑柄,荡开巴尔纠缠过来的剑刃,再一次的寻隙突进。
击中!
在场的众人发出一声惊叹。原是巴尔竟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躲开了这一剑的突刺,他扭着腰,以左脚作为支点,以极快的速度做了一个自体旋转,让手上的长剑在旋转的过程中划破空气,借助腰部肌肉的力量,把剑锋递送至敌人的面前。
“漂亮!”佐伊听见耳边有人这么喊道,她不加掩饰的撇了撇嘴,见识过法术伟力的佐伊实在无法再将眼前单纯肉体的比拼当成一次具有观赏性的战斗了,她发现自己已经对弱者的对决失去了兴趣,毫无意义,真的是毫无意义,有空闲看蚂蚁的比斗还真不如去喝点小酒,干点正事。
巴尔充满了力量与速度的一击看似难以闪避,但也不过只是看似罢了。加洛瓦不出佐伊所料的再用剑稍作抵挡后,一脚踢开了剑锋的朝向,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锐利的剑刃,又一次的博得了众人的喝彩。
哦,天呐。我可不是一群小屁孩的看护人。
看向两边兴奋的观战人群,他们确实是随着战斗激烈程度的加剧而情绪高涨,不过随着几次偶尔的爆发,战场中的节奏又开始放缓。两人你来我往,貌似互有优劣的互相击剑了几回合,但胜利的天秤却始终不曾平稳,在佐伊看来,他们除非斗到筋疲力尽,否则多半难以使其中一人的胜出而收场。同样是手持单手刃剑,同样是不着重甲,两个普通佣兵间的战斗确实是没有太多的看点,时刻害怕受伤的佣兵确实不会在没有决定性的劣势出现之前就做出殊死一搏的举动,能不受伤就结束战斗,那才是最好的,才是佣兵们在战场中的真正追求。
可这真的是......
无趣!
在佐伊眼里,他们都如同小孩子一样的争先恐后的想要在自己的面前炫耀他们那拙劣的,幼稚的玩具。
太弱了,明明就是一群杂鱼,却打的好像时刻险象环生般的势均力敌。
“喂,我说。”
打了个哈欠:“你们都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