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又馨在宿舍翻箱倒柜了好久,终于扯出了一条看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儿的小礼服,那还是大学毕业那会儿她为了参加毕业礼时买的,鹅黄色的一条抹胸礼裙,腰间别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礼裙上点缀的水钻在灯光照射下光彩夺目。
时光过得可真是快呀!一眨眼,自己已经毕业一年多了。夏又馨换上礼裙,来到镜子前,将披散着的长发收拢,在头顶上简单盘了个发髻,然后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画了个简单的妆容——也就是擦了个粉底,描了描眼线,涂了个淡粉色的唇彩——她向来不注重打扮,而且,化妆技术实在是只能到达这个水平。左右端详一番之后,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等林梨静的电话。
宿舍是三人间的宿舍,另外两个室友是总公司旗下另两个分公司的,跟夏又馨不是在同一个公司,两个室友上的都是周一到周五工作,周六周日双休的长白班,现在这个时辰,她们都还在单位忙着呢,因此,房间里就只剩下夏又馨一个人。
冬天,天晚得总是如此的早,下午四点多的光景,外面的天光已经消失殆尽地差不多了,不像夏天,晚上六七点都跟白日里似的。夜色渐渐渗透进整座城市,对面街上有的店铺甚至都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时间啊时间,你真是走的很快啊,夏又馨不禁感叹着,正在那感慨尘世变迁,就听见林梨静的车喇叭在宿舍楼下嘟嘟鸣了几声,紧接着,林梨静的电话就过来了。
“夏小蝙,快!下楼!”
夏又馨答应了一声,匆匆拿起自己的包,踩着高跟鞋左右不稳地下了楼。坐上车,刚关上车门,林梨静一声“走咯!”,两人朝着公司飞驰而去。
公司坐落在港口码头,是一家中外合资的集装箱码头有限公司,由于码头刚刚开发,基础设施还未齐全,因此公司把员工的宿舍安置在区中心的较繁华地带,这样一来,虽然公司员工们的业余娱乐生活有了去处,但从宿舍到公司上班却要耗费近一个小时的班车时间,原本可以睡到早上7点,却偏偏要在六点就肝肠寸断地挣扎一番,然后不得不穿上衣服飞奔到街边的早餐铺买些早点,再飞奔到街口的火锅店门口等班车。大家颇有怨言,也无可奈何。
6点钟的时候,林梨静的车终于驶进了码头区,宽广的码头区显得有些荒芜,刚建成不久的道路两边还是一些泥地,长着横七歪八的杂草。远处公司的几台装卸集装箱的桥吊上的灯全开了起来,看来今晚又有些人要彻夜忙着倒班不休了。
“小静呀!”夏又馨用手摁住一路上被风吹得群魔乱舞的头发:“你不是向来夸自己车技有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娴熟吗?怎么开得比班车还慢呀!你看我这头发,乱成这样……”
“什么呀!”林梨静不屑地瞥了夏又馨一眼,边找停车位边说道:“荒郊野外的,黑灯瞎火的,我要是跑得跟那什么卡卡跑丁车一样儿,你不怕呀!”
“是跑跑卡丁车!”夏又馨纠正道。
“哦对!跑跑卡丁车!反正那是你爱玩的游戏,我可不大玩这个。”看着倒车镜,林梨静嘟哝着。
“那你玩什么?”
“间谍鼠偷奶酪呀!”
“幼稚!”夏又馨丢了个白眼过去。
林梨静泊车到位,踩下刹车,转头看着夏又馨:“对,我幼稚,就你智商高,车都没学的人玩赛车游戏。再说了,你那头发乱关我开车什么事啊!你有见过车开的so慢的人头发被风吹成这样的吗?摆明是港口风大呀!你可别连摔倒都怪我掉了根头发啊!”
“我摔倒关你掉头发什么事?”
“怪我掉的头发丝把你给绊倒的呀!”
“得了吧你!庸俗!”夏又馨被林梨静几句话逗得笑了起来。
“好了,我的小蝙……咱们进去吧!”林梨静催夏又馨下了车,两人朝着公司的红外感应玻璃大门走了过去。
距年度晚会开始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公司的宴会大厅里,已经颇显热闹之意。除去前面几排领导的座位,其它的座位上都已经东一堆西一堆地坐上了人,大家都找着视线好的位置先霸占着。
“哎呀!来晚了来晚了!连霸位的机会都快没了!”林梨静嚷着,拉着夏又馨就要往座位上跑,赶集似的去抢剩下的次座里的好座。
“我头发……乱成这样……”夏又馨扭捏着不肯走。
林梨静回头气鼓鼓地瞪了夏又馨一眼,马上又转成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你!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赶紧地,我带你到洗手间整整!”
……
洗手间里,林梨静三两下摆弄好夏又馨的头发,又拉着她往外冲。
“哎呦,慢点儿!我不大会穿高跟鞋,跑得我脚疼!坐后面就坐后面嘛!又没事!”夏又馨在后边喊。
林梨静一点也不理会她,噔噔噔地踩着比夏又馨还高个三五公分的高跟鞋,赶得风声水起,好像那区区一百米走廊的距离要废她一整天功夫似的。夏又馨不禁怀疑林梨静是不是从小踩高跷出身的。
“哎呀慢点慢点!”夏又馨感觉脚底在鞋面上滑了一下,她急忙用手重重拉了下林梨静,哪知道林梨静这下很乖地立马停住了脚步。
“干什么?”林梨静刚一回头,话还没问完,就见夏又馨一个重心不稳,踉跄着朝前扑去。
“啊……”两个人异口同声大叫,完全忘了进行自救和施救。夏又馨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地面扑倒下去,像一个慢动作,但她却毫无时间去思考如何停止这种危险,只能像看电影一样看着自己跟根竹竿一样倒下去,一旁的林梨静也同夏又馨一样处于头脑短路的状态中,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的老大,像是看恐怖片儿一样的表情。
“神啊!救救我吧!”此刻夏又馨的脑袋里忽然只挤出了这么一句歌名,她闭上眼睛,认命地等待大理石地板的“制裁”。
“诶!小心!呼……”胳膊上猛地被人攥了一把,肩膀也被箍了一下,夏又馨痛得皱了下眉,却发现扑倒的姿势似乎停顿了———她被人扶了一把!
“没事吧?”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
“啊……没事没事!谢谢!”夏又馨连忙挣扎着站了回来,尴尬地回答道,头还耷拉着。
男子轻笑了一下,放开手,转身走了。夏又馨穿好歪了的鞋子,揉了揉被刚才那人攥得发痛的胳膊,抬头,却发现林梨静正直直地凝视着走廊顶端宴会大厅门口,夏又馨顺着林梨静的眼神看去,刚才扶夏又馨的那位男子的背影正从门口消失。
“那男的挺帅呀!”林梨静感叹道:“小样,油水都被你揩了!”
“少花痴了,走啦!还没座位呢!”夏又馨撇撇嘴说。
“嗯?哦对对对!”林梨静回过神,拉着夏又馨一同走进了宴会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