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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逝魇

如墨一般的天空,没有弯月,没有繁星。女孩提着灯笼,扶着老人。

“婆婆,枳玥姐让我来你这……”

“你叫江依对吧?”老人沙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幽静深沉,女孩悄声应和。

“很多很多年前,她也叫江依,也有和你一样精致的面容,一样婉转的声音……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老婆婆停下脚步,看了看天,缓缓闭上了眼睛。她那满是褶皱的脸,深深凹陷的眼眶,和那杂密的乱眉,在细微的灯光下,显得无比憔悴。

“婆婆,我……”

“嘘――让我好好看看她……”老人嘴角微微扬起,那树皮似的脸上皱纹挤在一起,她的时间停滞……身体渐渐消失,可那笑容还持续着,如痴如醉的一个谜。

她的灵魂在夜空中蜷缩化为一颗星星,跌落在女孩的手里。

“南墓楠陌,南墓楠陌……”女孩轻声念叨,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她的背影如此凄凉。

曼珠沙华葳蕤盛开,却败了许诺……――――――――――――――――

那一日,樱花树下,他潸然泪下,风籁籁拂过,吹动少年的心,浅粉色花季沾湿在润土上,蔚蓝无云的天浸湿了眼,花瓣舞在指尖,亲吻了他的脸颊。

“孟姑娘,我找不到她了,再也找不到了…她或许,离开了吧……可我还没有帮她剪发啊……”少年懵坐在密粉叶下,泪珠涌出。

她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转身注视远方。

“风决定要走,云怎么挽留?”

樱花林中,她的裙摆与风共舞,乌黑的短发泼泼洒洒,神秘飘渺的消失在林中。“孟姑娘?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眼帘垂下。

刷刷的书翻页声,孟江依坐在桥头,坐在这个从未有过阳光,从未出现彩虹的世界里。“东野苏襄……”她抿了抿唇,合上了书。

“阿襄,明天的东京夜市会你去不去啊?”男孩英俊的脸上洒上一抹阳光,笑得格外灿烂。

“东京夜市会?”她两眼泛光,“好啊,吾俊哥和我们一起去吗?”她期待的昂起小脸。

男孩眼眸陷落,沉在了谷底,“我哥他,应该去吧……”男孩无比失落,却依旧笑魇如花。“真的吗?他去不去嘛?阿姜你不要卖关子啦!”“去去去。”

在东京夜市会那晚,吾俊向苏襄吐露心声,他们顺理成章的在了一起。阿姜只有祝福和埋藏在心底的羡慕。

几个月后,他们成婚,结婚那天,阿姜没有来,就这样消失了一周。他回来时消瘦了不少,深深的黑眼圈和那明显的骨骼棱角让人心疼。他失去了曾经的活泼外向,变得不爱说话,渐渐把所有都埋在心里,不向他人诉说,慢慢远离群体,开始独来独往。

“阿姜?我能继续这样叫你吗?”“阿姜你在吗?”“阿姜你在房间里吗?”“阿姜?”也许正好是晴天,她的笑容清澈明朗。

后来吾俊得了怪病,去世了,苏襄无比心痛,不吃不喝,忧郁而死。

记得她死的那天,樱花开的正盛,烂烂漫漫,仿佛整个东京都被樱花覆盖,脚脚落落都留有一丝香气,弥漫在嘈杂市街上。她撇着嘴说:“阿姜,能帮我剪掉头发吗?太长了好麻烦。”他笑着点点头。

“好。”

转身去拿剪发用具,待他回来时,女孩安静的躺在樱花树下,惨白的嘴唇微微扬起,眼角两行晶莹的泪珠偷偷留下,狭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最终停止了振动。

柔风吹过她的蓝色高腰裙,发梢的丝带随风卷起……她就像是一朵弱不禁风的睡莲,安详的躺着。

“孟姑娘,如果你看见她,麻烦帮我稍句话――我一直都在。”

三生池旁,忘情桥头,她喝下孟婆汤,笑着温婉走过。

风决定要走,云怎么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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