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你的。”亚索摊了摊手,末了还不忘向凯南眨了眨眼。
阿卡丽抿了抿嘴,问凯南:“下一步我们还进城吗?以我们的装束,要是一靠近城墙,说不定马上就会被追捕,这显然不现实。”
“不必了,我在这座小城里潜伏了这么多天,该拿的我都拿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凯南说:“现在马上走也行。”
“去哪?莫非这么快就向艾卡西亚出发了?”
凯南说:“至少我是等不及了,这些天里我偷听到的有关艾卡西亚的许多传闻,以及最重要的这一张地图。”他抬起手,拿着一卷羊皮图,“既然万事俱备,那就出发。”
“万事俱备?干粮呢?水呢?你总不会觉得艾卡西亚这个地方,能有潺潺流动的溪流,或者抓不尽的山鸡?”亚索插嘴说。
凯南并不搭理他,但阿卡丽确实被这番话点醒,她问:“我们身上的干粮和清水已经在前一天刚好消耗完毕了,凯南你身上似乎也没带什么东西,那么一来……”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凯南声音带着刺。
“什么意思?”
“干粮是要买的,但不能进城,我们三个人随随便便在这座城市一露面,不超过一分钟,那个地方就会被成千上百个诺克萨斯士兵包围。除了诺克萨斯人,任何人类只要进入那座城市,就只能永远留在那里。”
亚索讥讽道:“果然是疯子的城市,吓唬小孩倒是一绝。”话毕,他还挑衅似的打量凯南娇小的身躯,仿佛要将小孩两个字烙印在其身上。
“你一定是疯了,才这么三番屡次挑衅我。”凯南怒道,转过身,一丝电弧在他手臂上一闪即逝。
“停下,凯南,还有亚索。”阿卡丽压抑住太阳穴里跳动的怒火,喝住两人。当然对瞪的两个人一开始也没想打起来,目光一错开,便没有继续锋芒相对下去。
阿卡丽叹了口气,问:“那么凯南你有什么方法?”
“既然不能进城,那就只能去另一个地方。艾卡西亚深处虽然无人居住,但边缘还是零零散散分布着许多小村庄,说不定我们能够从那里买到想要的东西。”
亚索说:“这么说来,今晚必定要饿肚子了?”
阿卡丽扫了眼一语不发的凯南,只好说:“估计是了,你很在意这个吗?”
“如果是偷呢?”亚索笑道:“既然没办法买到,但对于你们这两个忍者来说,偷东西应该是你们的专长。”
“亚索!我真应该后悔将你带过来!”阿卡丽怒道,同时伸手制止住凯南。这个小小的约德尔人的双眼从面具下盯着亚索,身上如同长衣披身的跳跃电弧渐渐收缩,一闪一灭的光亮熄灭下去。“最好不要让我再次见到你的嘴有什么动静!”凯南说。
他又对阿卡丽道:“为什么要带他来,这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如果是其他普通的任务,带一些教徒弟子过来就行了,但这个任务明明这样凶险,却来了一个不知规矩的武士,从一开始见面忍耐到现在,我忍够了。”
“实际上……”阿卡丽没说完,就被亚索打断。他说:“据我所知,虽然我也不愿来,但事实上是教派的老大让我来的。”
“暮光之眼?什么时候他的眼神不好了?”凯南大声质问。
亚索挑起了眉梢,但其他两人看不到,因为面具挡住了,“以你对他的称呼来看,他似乎不是你们的老大。”
“亚索,不要再多说了,暮光之眼负责领导全局,但我们三个的地位是相等的。”阿卡丽说:“慎自有他自己的做法,反正我们只要保证完成任务就行,凯南,你大可不必理睬他。”
“我也想不理会在耳边飞来飞去的苍蝇!”凯南愤愤地说。
“我们先走吧,不要在这座诺克萨斯的城市附近犹豫了,虽然已经在艾卡西亚的边缘,但附近并不缺乏森林和河谷,这样的话食物也不会很匮乏。”阿卡丽说:“争取在这片区域内抵达那些村庄,这没问题吧,凯南。”
“如果没有累赘,那么一点问题也没有.”凯南说。
“可以。”亚索把按在刀柄上的手拿开,笑道。小城往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树干像蟒蛇一样粗壮,而枝桠仿佛小蛇般扭曲。天空落下了夜晚的帷幕,无论是脚底下潮湿的腐叶地还是湿漉漉的灌木,还有时不时穿过森林间的一声惨厉鸣叫,都显然表达着树木们对每一个来客拒人千里之外的恶意。
在夜色的掩映下,一座座树木之间,飘荡着爬行动物带着鳞片的身躯在腐叶上摩擦的声响。亚索疑惑地抬起头,发觉森林上空飘荡着若有若无的一层雾气,浅如薄霜,被茫茫暮色染成了深邃的紫黑。
凄厉的鸣叫朝他们逼近,三人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上面,这是一些……”阿卡丽低声说。一群漆黑的鸟儿扑腾着翅膀,从他们头顶掠过,若非它们如同箭矢切开了薄雾,否则还真不好发现它们。
亚索抬起手,飘飘然落下一缕乌黑的羽绒,于掌心之上。随后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凉风轻袭,裹着羽绒飞舞,消失在不知何处。
他笑道:“有趣,有趣,从未见过的鸟类,从未见过的森林,看来今晚我们来对了地方。”
三人穿过这片树林时,总觉得树梢上,在暮色和叶子的掩映间,藏着某些如影随行的东西。他们听见“呜呜”的风声,在风声中夹杂着某个低语,滔滔不绝地叨叨絮絮。凯南蓦然抬头,他的视野边缘,某个带着尾巴的黑影一掠而过,树叶沙沙地响。
“别装神弄鬼了!”凯南怒喝,一抬手,一道雷光射出。
手里剑缠绕着电弧,锋利的边沿切割开沿途的树叶,深深地没入树干里。随着一股莫名的焦味散发,凯南忽然看见一只眼睛盯着他,就在树叶的缝隙间,发出毫光。当心里的一片悚然潮水般漫上,又飞快地退去后,凯南想要仔细看清楚那是什么。但那只眼睛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树林的深处如同被人刻下的壁画,构成这幅画的所有元素纹丝不动。
“我们似乎被盯上了。”阿卡丽说。
凯南说:“是的,而且我看见了一个特别的东西,我们似乎成了猎物。”
“猎物?我可没见过一只孤狼要对狮子们出手,放心,它已经慢慢离去了。”亚索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阿卡丽问出了凯南所想问。
“不用问我为什么知道,只要我们接着走,走出这片森林,接下来的路不会受到袭击,不就印证了我所说的吗?”亚索说。
阿卡丽道:“那好,反正我们停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接下来多加小心便是。”三人径直往前走,过了数百米,居然走出了这片树林。把树木抛在身后时,凯南回头看了看,他有些疑惑,但也知道这个疑问的答案并不重要。
前方是一片荒野,杂草和灌木最爱扎根的地方。眺望荒野的尽头,是连绵的群山,山不高,但胜在连亘不断。凯南指了指山峦,说:“这片山里,就有一个不小的村庄,坐落在山中的一个盆地上。据传言所说,那可是个平静的地方。”
阿卡丽吃惊地说:“我们才走了半天,这里离诺克萨斯的城市有多远,这附近居然有能够称得上平静的地方。”
“那是从别人嘴里说出的东西,即使不对,我也无从知晓。”凯南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半夜进村,最好祈祷不要警醒村庄里养着的那些狗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