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莲（上）

12月2号这个海南没有冰，也没有雪，温度异常暖和的一天，在各大报纸上刊登的都是海南第N次入冬失败的消息，但此时杨莲的心中像是西伯利亚的荒原，冷且绝望，落寞、又孤独，轻松的登上一座刚在建造的建筑的顶楼后，才发现去往天台的路，倒是难行，四周堆着的都是些建筑材料，天台还是个雏形，要不这天台也应该有个门，有个锁，这栋楼正在建，到明年大概就会有人来看房，或许要因为自己，房产商的生意不好做了，杨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摇去脑子里这些想法，摇摇晃晃的走上了天台，天空蔚蓝，阳光高照，给人一种恍惚感，让杨莲觉得这世界依旧美好，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不能再往前迈了，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人生，杨莲抿了抿干裂的唇，探头往下张望了一眼，确实很高，以前也看过跳楼的，一摊血一摊肉，没啥痛苦，也就几秒的事，一种比较廉价又没啥痛感的自杀方式，确实挺符合他的。闭上了眼想想这一生，没啥意思，他就像一只苍蝇般活在世间，到哪哪不待见他，这只苍蝇本也不会想那么多，直到昨天体检报告出来，噩梦一样的昨天，他不再想拖累他的父母了，治不好的绝症，像个男人一样，别让家里人担心，医生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可这句话到杨莲的耳朵却变味了，此刻，他觉得他像个汉子了，放眼望向小镇，忙忙碌碌的人，没人注意到他，连死也这么凄凉，是时候来场决战，此刻浮现在杨莲的脑中的确是少年时街机游戏，他单枪匹马，与大魔王厮杀的片段，生活就是一个大魔王啊，在游戏开始还没多久就残忍的一招致命，少年滚落马下，思绪又飘回现实，要不要留点东西，留点痕迹也好，就像刘亮程说的，没准人会逝去，物总会保留下来的，这是他在世间存在的痕迹啊，可笑，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还在意那么多，真想有个人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出现，告诉他，你别跳了啊，我还是在意着你的，然后他留着泪，回头说，好啊，反正我也不想跳。顶楼阳光显然更加灿烂，杨莲仿佛晒得有点中暑了，头晕晕的，伸手想拂去额头的汗，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干咳的笑了几声，反正附近也没什么人，他干脆一屁股坐下来了，最后享受一下这阳光吧，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葬礼，几个人哭哭啼啼，那是母亲还有些亲属，父亲板着脸，看着墓碑，许久手中的烟烧到了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将烟头扔了。突然这一幕好像快进了，人群散去，春天到来，满山的野花开在他周围，真美。睁开眼，太阳已经运行到头顶，是时候，是时候了，他颤颤巍巍的爬起，纵身一跃。耳旁的风呼啸而过，儿时母亲喂它吃枣，追着他喂饭的情景浮现开来了，父亲也出现了，嘴上叼着一根烟，用大砍刀造着他喜欢的竹枪，她也跳到脑子里来，还记得那天阳光也是这般明媚，一身素白的她，微笑着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