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又一次请求大地,这次他更加真诚,至少他的眼神严肃了许多。
微风停下了,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连虫鸣都被无声的气氛淹没,大地震颤了起来,它愤怒了,幽的无礼激怒了它,这么多的岁月,还未曾有人类敢用此等语气与它相谈。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幽说道,“我说过要让月睡个好觉,你不答应帮忙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添乱子呀。”
幽笑嘻嘻地看着大地,也不知道他的目光聚焦在何处,他踩踏了下地面,动作十分轻巧,看上去并没有用什么劲。
震颤停止了,大地竟然被幽的小动作震慑到了。清风吹拂,鸣虫高歌,山泉潺潺流淌,纯洁的百合花瓣落入溪泉,伴随着清流哗哗的冲下瀑布,大地将最美好的事物献到青年面前。
“我可没对你索要过这些,这是你自己赠予我的。”幽说道,“但是,你可别想糊弄我,我的请求你怎么不帮我实现呐。”
风的流向一阵散乱,这是大地在哀求。
云无奈地看着脚下,“真是没办法,你又有什么好担心呢,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帮你一把好啦。”
幽就这么直立在山顶,他没有念咒,也没有行动,他就这么地站着。空间在震荡,频繁急促,景色开始扭曲,但这个变化很快就停下了,似乎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幽还是没有动,之前的变化从现在看起来似乎更像是幻觉,从幽那平静的脸上也看不出之前他还在威胁着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存在。
但变化还是发生了,只是范围超出了人的现象,金红的初生之日还没来得及向大地的生灵问好便被驱赶至东方的地平线下,它似乎还想挣扎几下,至少也要释放一次白日之王的威严,但幽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金边在地平线上扑腾了几下,最终还是在无力地熄灭了。黑夜再次取代了光明,就连太阳的不甘与怨愤也被深邃而柔和的黑暗隐没。
世界又清静了,生灵们虽然疑惑着光明的隐去,但很快便放弃了思考,他们把这变化归于罕见的天象,这些改变可还不足以让生命恐惧。
“我说过你不需要担心什么的。”幽说道,“这次可都是我出的力,可一点儿也没有麻烦过你呀。你可要好好感谢蒙德修斯,感谢他今天并不耀眼,并没有把月叫醒,否则我可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
夜色深沉,星光闪烁,宁静的世界已无法惊扰到少女了。幽这才坐了下来,松懈地靠着一棵云松树干,视线从未离开少女的脸庞。
月做了个梦,在梦里她是在襁褓中的婴儿。周围光朦朦的,她无法移动身体,也无发思考,她所能做的一切不过是观看与倾听。
这种感觉可不好受,她就像是被困在一个装满了酒液的酿桶里,被迫喝下一肚酸涩的酒水。少女想要摆脱这种感觉,但她却像溺水般,身体不受控制,四肢也提不起劲儿。
透过光幕,月依稀能看到两个人影,身影很模糊,连性别也分辨不清,不过通过声音,少女还是能分辨清处。
年轻的女声非常分明,不用见到相貌,月也丝毫不会对那女性的容貌起疑。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天边传来的,给人种不真实的感觉。声音如同歌唱,而且并非寻常的调子,只要那女子开口,伴随着话语的总会有圣咏低吟。
“我们走吧。”女子说道。二人似乎刚安置好光笼内还是婴儿的月,正打算离开,那女子话语中有着些许留恋,但并不想念。女子的话烙在月的心里,想忘都无法忘记,就如同用刻刀在心里刻出的深邃的痕迹。
“汐,你先回吧,我想在这里呆一会儿。”男子说话了,声音清朗明了,近在月的耳边。与女子的高贵不同,男子的话语总有一种勾人心魂的魅力,听到他开口,月便被深深吸引,无法自拔。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这么熟悉这个声音,好像前阵子刚听过似的,月思考着,她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声音的主人,但却是徒劳。
少女发现了个可怕的事实,男子每说一句话,自己就会忘记先前的语气,每当那人说完,自己已经忘记那声音的感觉了,就好似那个人完全没出现在月的生命里。等那男子一走,自己一定立刻会忘记这些经历吧,话语还在耳畔回荡,但它们却好似凭空出现,没有在自己的心中留下它们主人的痕迹。
“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月呐喊着,她知道声音无法传递,这是自己记忆深处的梦境,梦里又怎能传递消息呢?但是,月还是忍不住地呐喊着,她渴望着那男子能听到她的声音。
“好久不见啦,月。”男子说,“我听见你的声音了,真是抱歉,我无法说明自己的身份。”
月吓蒙了,她可想不到这男子竟然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他是怎么通过梦境和自己交谈的。
“你似乎很吃惊呀,是啊,你一定从未见过此番景象吧,又有谁能相信两个人能透过梦境交谈呢,而且还是跨越了漫长的岁月。”男子轻松地笑着,他的话里总包含着愉悦。
“这难道真的是我的梦吗?”月在心里想,“可是我之前的声音可传不出去呀。”
“你就不要乱想了,这个问题对你来说还是太远了,你只要知道,是我主动倾听,而非你传达了自己的心意。”
月镇定心神,提了提自己的气势,“你为什么要把我叫来,你有什么居心。”
“哈哈哈,你问我的目的吗?”男子怪笑起来,但还是很亲切地说,“父亲想与未来的女儿聊聊难道不行吗?”
“你是我的父亲?那刚才那个女人呢?”月已经猜到,她故意装得镇静,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想亲耳得到承认。
“她是可以被你称为母亲的人。”男子突然不想继续聊下去了,“好了,我要走了,再见吧。”
“等等,你怎么说走就走啦,我还想继续和你聊呐。”月焦急地喊道,她还有好多事要问,但那人却不给她一点机会。
“呀,可是我不想和你聊天呐,我这次只是闲的无聊才想找你说说话,现在话说完啦,我也让你的心充满了疑惑,这下你想忘都忘不了啦……”
“你这人是流氓,是混球!”月气愤着,但此刻她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咒骂自称为自己父亲的人。
“随你怎么说好啦,你快点醒吧,在外面可有个比我更混蛋的人等着呐,哈哈哈……”
月还想喊出些什么,但她却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犹如坠向了个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