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天过后的一棵树上,有过换季的痕迹。夕阳掩埋它的轮廓,它就单薄了起来。
黄昏在拉长,这棵树就倒映了更长的影子,延伸到操场。顾景云低头看仍在慢慢变细长的阴影,左右**换着连成一条直线向操场走去。光影的终点,没有接连上红色的塑胶跑道,也没有接连到那个时常暗讽自己的陆离。自从上次不欢而散,陆离一直没来找过自己,就连留校时的自修都隔得远远的,冷漠疏离的神色让顾景云每到嘴边的话语反灌回胃里,压得生疼。
驰骋在红色跑道上,好像所有的烦恼都能随风逆向生长。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练习,顾景云已经能将就跑完1500米的路程了。第三圈的终点,忽然就想这么停下,于是真的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紧抱自己,眼前充斥着满满的不平整的红色让她本能地感到无助。
或许生命本就是一场孤独的马拉松,即便中途会有殊途而来的陪伴,恰到好处的温暖,最后终将下落不明。每个人都在与自己赛跑,每个人都是独行者。
“怎么不跑了?”耳朵里腾过无数次的熟悉的声线,在静谧的尘埃中爆炸,让顾景云恍惚以为陆离就如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一样,陪伴在她身后。自嘲地笑了笑,眼角竟有了湿意。
“我说你是不是……”陆离见蹲在地上的人始终没有反应,走过去拉开她的手臂,就看到了女生泪流满面的糟粕样子。
顾景云感觉有人拉开了自己,泪眼朦胧中似乎看到了陆离逆着光半蹲在自己面前,委屈地一把抱了上去。陆离毫无准备,突发的状况令他后退了半步才站定,低头望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女生,一时间有些无措,伸出双手想回抱她又觉得不合适,依旧把手垂到了身侧。本想开口安慰她,哪知一出口便成了:“你还要抱我到什么时候?”
顾景云一惊,慌忙退到两米远,拿着微肿的眼确定了陆离的真实存在,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这样想着,转身就要逃走。
“去哪?”
陆离久久等不到回应,走到她面前继续问:“为什么哭?”回应他的是女生转过90度的身子。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双手扳正她的身子,令她正对自己:“说。”
“你为什么不理我?”
“呃…”陆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自己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感受到女生紧盯的视线,他松开了固定她的手,避开了与之交汇的目光,垂下眼帘轻轻开口:“你需要道歉。”
“欸?”我做错什么了吗?顾景云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反问,思维交叉在一起,最后打成了一个死结。看着眼前傲娇的侧脸,忽然觉得原因没那么重要了,道歉就道歉吧。
“对不起。”
微风轻轻起,天空呈现出一片蓝莓浆果的颜色,飞鸟同向而起,掠过十月出头的一束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