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秦久的迅速适应和悄声打探中慢慢度过,如今她已经大致摸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秦府世代习武,直至祖上出过一位开国将领秦烈,秦府才开始显赫起来。当时开国皇帝明太祖感念秦烈横刀立马的英雄气概和对南周朝的赤胆忠心,特为其开设护国上将军的职位且拥有完整的杜虎符。
杜虎符传承多年,一直是历朝历代军权至高无上的象征,而拥有完整的杜虎符能直接号令三军——隶属上将军府的六十万护国*军,豫北将军府的三十万北府军,廣骑将军府的二十万广南军。
除此之外,明太祖还恩赐护国上将军府铁劵丹书,而金银财富,宅院田产等赏赐更是不计其数。当时的护国上将军秦烈圣眷优渥,其弟也跟享荣光被赐封为秦伯侯,秦府贵极一时。
可不久后,护国上将军府与秦伯侯府便分家了。虽然当时两家并没有完全断绝来往,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两家的交往竟是一点也没有了。现在人们说起秦府,想到的便是权势滔天的护国上将军府,而不是渐渐衰微的秦伯侯府。
因着上将军府只出嫡系,故而子嗣单薄,三代单传,一直到秦老太爷这代才得了三个嫡子。如今的秦老太爷秦沛正是第三代护国上将军,他与妻子张氏育有三子一女,长子名唤秦铭,次子秦铮是最肖似秦老太爷的那一个。女儿秦惠早已嫁入异姓王之一的英王府,而秦久的父亲秦三爷秦钦是夫妻俩最小的孩子。相对而言,秦伯侯府则子嗣昌盛,那些妾生的庶子庶女更是多至不知繁几。
再说这秦老太爷确是惊才绝艳之辈。秦沛年少成名,不仅面貌神明俊爽,武学天赋更是震古烁今。难得的是他还博学多才,一手刚劲有力的书法,气势磅礴,自成一家。
仁成帝即位初年,西元和北漠联军侵犯南周朝。八十万大军来势汹汹,不出一日便攻下南周西方边关朔州城。联军下令屠城,三万朔州百姓无辜惨死,无一幸免,震惊南周朝野。护国上将军秦沛奉命亲征,率五十万护国*军讨伐联军。西元和北漠军队素来勇猛善战,兵力也远多于护国*军,可最后却几乎全军覆灭!
经此朔州战役,西元和北漠元气大伤,护国*军大获全胜。民间更有“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秦将”的誉赞。
朔州之战中秦沛的两个儿子战功显赫,长子秦铭年仅十八岁便被封为正五品的定远将军,而十五岁的次子秦铮为国捐躯,也被追封为正五品的宁远将军。
人已经牺牲,再多的赏赐也补偿不了。秦老夫人在听闻次子逝世的噩耗后,动了胎气。高龄产子本就存在危险,又受到刺激难产更是一点活路都没有。秦老夫人拼死生下小儿子,没等到见正快马加鞭往回赶的丈夫和长子最后一面便撒手人寰,享年三十有四。而年仅三十六岁的秦老太爷自结发妻子去世后便一直未续娶,小儿子秦钦也是由他一手带大,当时的世人都称赞其是铁血柔情。
秦三爷秦钦自幼喜文,秦老太爷对此似乎乐见其成,秦钦便成了护国上将军府百年来唯一从文的子孙,现在秦家祖籍雍州任从六品的刺史,其妻王氏是致仕多年的王首辅的孙女王庭玉。夫妻二人成亲多年只有一个七岁的女儿,也就是秦久。
秦老太爷的两子虽都已成家立业,但却并不曾分府而居,一家人都住在京州的护国上将军府。直至五年前,大爷秦铭和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朔州任上。三爷秦钦两年前也来了雍州赴任,住在秦家祖宅也就是现在的秦府。半年前,秦老太爷以思念子孙为由请旨回祖籍雍州常住,因此,护国上将军府也被称秦府。
秦家的关系并不复杂。
这一个月来,明面上秦久很好地适应着文弱的二小姐身份,暗地里却是每日都在训练身体。现在的她迫切需要增强体质!受前世雇佣兵经历的影响,没有武力就等于没有自保能力,更何况身处在这样陌生的环境。然而这具身体不仅没有半点肌肉,还使不上劲,稍加运动后更是心率过快,呼吸困难。秦久刚开始锻炼时,连一个俯卧撑都完成得十分艰难。她咬牙坚持,每次都要超负荷到心脏实在承受不了才肯罢休。不过她也弄明白了这具身体患的所谓的心疾其实就是心悸,是因心率过快而引起的失眠、发热、呼吸不畅之症。在此之前,这具身体每次发病便靠汤药来缓轻症状,从不锻炼,殊不知是药三分毒,久而久之底子只能是越来越薄弱。知道了病因,秦久只要靠不断的运动刺激就能恢复健康。
当然,秦久做的这一切都瞒不过秦老太爷派来密切监视她的秦风,不过她也没想要瞒着他。对于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秦久不会选择硬碰硬。秦老太爷既已心生疑虑,那她也不必遮遮掩掩。若是鬼鬼祟祟的,让他怀疑自己图谋不轨,秦久可不认为那老头会心慈手软。
不过这秦老太爷自她醒后第二天便出门应邀了,只留话说一个月后归府,算算日子估计也快回来了。
秦久有预感,秦老太爷这次回来后,会向自己发难。想到这里秦久不由得苦闷,她何曾这么窝囊过?现在这副羸弱的身体甚至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任人鱼肉。
十日后秦老太爷归府。书房里,听完秦风一字不漏的汇报后,秦老太爷端着茶,用茶盖轻轻拨动着浮在面上的茶叶,饶有兴致地问:“这些奇怪的动作她每日都做?”
“是!属下亲眼所见,不敢欺瞒。”
回想起秦风做的俯卧撑,深蹲踢腿等动作,秦老太爷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秦风静候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搅。他虽对上将军监视二小姐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但通过这一个月的监视,他对这位年仅七岁的二小姐同样也是困惑不已。秦风不明白秦久每天在房间里重复这些动作,做到大汗淋漓,累趴下了还要爬起来坚持是为什么,但他却为此动容,这么坚毅的性子对一个深闺大小姐来说已是不易。
秦老太爷打断秦风的思绪,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二小姐可有发现你?”秦风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属下一直在暗中监视,没有暴露。”二小姐不会武功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就算她有武功,一个小女娃还能比他厉害?身为秦卫一员的秦风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秦老太爷对此不可置否,只吩咐道:“去将二小姐请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