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腊月二十八一早，梵昊然带着母亲出了客栈，他们要先去镇外茶棚接小茶花再一起去吴家村。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没有下雪也没有刮风，地上的雪也在这几天的好天气中化得差不多了。街上行人也比往日要多一些。摆摊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
“娘，吃碗混沌再走吧。暖暖身子好赶路。”梵昊然和幻娘正好路过一个混沌摊，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往热气腾腾的锅里下混沌。
“好啊，娘也好久没吃过混沌了。”幻娘笑着坐到了混沌摊位上的一张小桌子前。
梵昊然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搁，“老板，两碗混沌，要快。”也坐了下来。
“好呢，客官。”老板答应一声，把锅里煮熟的混沌捞起，由旁边的少年端给客人，又往锅里下了两碗混沌。
“客官，您的混沌。”没过一会少年就把梵昊然他们的混沌端了上来，“请慢用。”
“好呢，谢谢小哥。”梵昊然摸出几个铜钱递给少年，“店家今天这生意挺好啊。”
少年满脸堆笑，双手接过铜钱，“今天王员外请了高僧在吴家村开堂念经超度亡灵呢，方圆百十里的村镇来了好些人呢。不瞒您说，我娘娘家就在吴家村，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愿意来镇上住，结果就这么没了，我娘都病了好些日子了。今一大早就让我大哥领着赶回去呢。”
“二娃子，端碗来。”老板在一边喊儿子来帮忙。
“来啦，爹。”
梵昊然和幻娘吃过东西，就一路赶到了茶棚。
茶棚今天的人也是很多，都是要去吴家村的人。
“爷爷，梵哥哥来啦。”小茶花老远就看到了梵昊然。
“这是小茶花吧，有三年没见了吧？长这么大了啊？”幻娘进到茶棚，拉着小茶花看了一圈。
“唉，这不是梵家小子他娘嘛。好久没见了，快坐，坐，喝茶。”今天茶棚里客人多，没有空位子，茶棚大爷赶紧又支了个小桌子，招呼幻娘他们坐下，“小茶花这是你梵哥儿的娘，你还是你大娘接生的呢。”
“大娘好。”小茶花乖乖的叫了声大娘。
“好好，这是大娘在镇上买的桂花香，小茶花拿着吃。”幻娘拿出一包糕点递给小茶花。
这小茶花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幸得幻娘出手保了母子平安，不过小茶花她娘底子亏了，身体就比较弱，只能在家养着，她爹就去了镇上帮工，每天早出晚归，这孩子就天天跟着爷爷，在这茶棚里，人多的时候也好帮帮忙。
“老板，报两馒头带走。”这刚坐下，生意又来了。
“好呢，”茶棚大爷应了声又对幻娘他们道，“你们先喝着，我一会把东西拿过来。”
梵昊然边喝茶边逗弄小茶花，“娘，你是不知道，小茶花把我送她的兔子吃了，还骗我吃。”
“没有，没有，大娘，我吃的是兔子生的小兔子。我也没骗梵哥哥，梵哥哥自己说好吃的。”小茶花着急的辩解道。
幻娘在旁边笑看着两个孩子打闹。
一会大爷就提着一个小竹篮过来了，你们都是些香烛纸钱。“小茶花，东西要自己提，不要麻烦你大娘和梵哥儿哈。”
“茶花知道。”
“大爷，就这么点东西，我提了就是。”梵昊然伸手要接过小竹篮。
“不要，我自己提。一点都不重。”小茶花一把接过爷爷手里的小竹篮，护到身后。
“小茶花真懂事。”幻娘笑着摸摸小茶花的头。茶棚大爷也满意的笑了笑。
一路更随着大部队，梵昊然三人到了吴家村。吴家村村口搭起了个灵堂，王员外请来的高僧正在灵堂中念着往生咒。灵堂外有一行官差把守。今天来吴家村烧纸的人太多，官府特别派就官差过来维持秩序。
村外田间路口已经有很多人在点香烧纸了。有的人默默的烧着纸钱，有的人边烧纸边小声的哭泣。
“爹，娘，孩儿不孝啊，没能把你们接到镇上享福，死了连尸首都没能给你们保住啊！”有一男子一边撒着纸钱一边哽咽的哭喊道。男子旁边一女子赶紧拽了拽他袖子让他小点声。
原来这吴家村村民的尸体能找到的，都被官府集中焚烧了，一村人惨死，官府怕生尸变就都给烧了。
幻娘和梵昊然领着小茶花在一处路口蹲下，梵昊然点燃香烛插到土里。幻娘把元宝摆放好，递给梵昊然一踏纸钱。小茶花也在一旁有模有样的点了香烛，拿出一踏纸钱仔细的分开，一张张的烧，“夜家叔叔婶婶，你们一路走好，要照顾好隐哥哥和行哥哥。”
“小茶花，这隐哥哥和行哥哥是夜家那两兄弟？”梵昊然一边烧纸钱一边好奇的问小茶花。
“是啊，夜家大哥哥叫夜隐，二哥哥叫夜行。”
夜行？百夜行？梵昊然和幻娘悄悄交换了个眼神。
他一直有怀疑百夜行与这吴家村有关，或许这百夜行正是被阴九里带走了的夜家儿子夜行。只是阿行为什么会出现在断魂崖下？小白的到来是巧合还是也与阿行有关？
幻娘一边烧着纸钱一超暗中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有来真心祭拜的，也有敢来瞧热闹的。有几个人就想往这村里去瞧瞧逛逛，被官差挡了出来。几个人吵吵嚷嚷的，“为什么不让进，我是来祭拜亲戚的，我亲戚住里面，我来看看不行啊？”
“看什么看，你是来祭拜还是看热闹的自己心里清楚，再在次扰了亡魂清净，小心他们跟上你。”一个像是小头目的官差走了过去，“赶走。”
烧完纸，梵昊然一行三人来到灵堂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灵堂中几位高僧坐在正前方处念诵往生咒。
本县县令和县上几个县的富商坐在旁边，状似虔诚的听着，王员外也在其中。
一些村民也坐在灵堂中，或是跟着默念经文，或是闭着双眼双手合十于胸前。
玄天剑宗的四名弟子守在灵堂两侧。
这场法事要从今天早上持续到明天日出，考虑到一些吴家村死者的亲人会坚持到法事结束才走，王员外还在灵堂旁边盖了一座零时的大木屋。今天是腊八节，王员外还准备了腊八粥让乡亲们食用。
差不多到晚饭的时间了，梵昊然带着小茶花去排队领粥，让幻娘找个地方等他们。
万青门小师妹木筱筱正站在一口大锅前，给排队的村民发腊八粥。灶里还生着小火，腊八粥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大师兄在木筱筱旁边，手里也拿了一个大木勺，给派对的村民盛粥。木筱筱抬头看了看排着的队伍，人可真够多的，感觉这方圆百里的人都来了一样。木筱筱眯起眼睛，好让自己的视线更集中，她貌似看到了一个熟人，“常胜，你来先帮我盛着。”木筱筱叫过旁边的杂役弟子，木勺一扔就往排着的队伍中段跑去。大师兄看着木筱筱的背影眯了下眼睛，又继续手上的工作
“梵大哥，你也来啦！”木筱筱直接冲到梵昊然面前，高兴的道。
“啊，是木……”梵昊然不知道该怎么叫她。
“叫我筱筱吧，上次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了？”木筱筱跺了一下脚，假装不高兴的说道。
“啊，墨竹说你与大师兄值了夜，还没起来，我怕打扫到你们休息，就自己先走了。”
“这个樊墨竹，”木筱筱撇撇嘴道，“人家只是值上半夜而已。你是要领粥吗？”
“是啊，我……”梵昊然话还没说完，小茶花拽了拽他的袖子说道，“梵哥哥，这位姐姐是谁呀？”
“哟，这不是上次吃兔子的小女娃嘛？”木筱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茶花的小脑袋，“你叫我筱筱姐姐好不好？”
“筱筱姐姐好！”小茶花听话的道。
“小茶花是不是要吃腊八粥啊，跟姐姐到前面去，姐姐给你盛。”
“筱筱，不用了，排的差不多了，而且这样不好。”梵昊然拒绝。
“也是，”木筱筱看了看队伍前方确实没几个人了，耸耸肩道，“好吧，那我陪你们吧。”
“大师兄好。”梵昊然排到第一个，接过夏子常递来的粥碗，和一个鸡蛋。
夏子常点点头，“你也来了。”
“是的，大师兄，我要三碗，”梵昊然往旁边移了一下露出身后的小茶花，“我娘也来了。”
夏子常端起旁边的碗又盛了一份
“你娘也来了啊？”木筱筱直接抢过常胜手里的木勺盛了满满一碗粥，又拿了两个鸡蛋，“走，我帮你端过去。”
“樊墨竹呢？怎么没看到他？”梵昊然边走边闲聊似的问木筱筱。
“他呀？和天机阁阁主在山上不知道倒腾什么呢？”木筱筱毫不在意的说。
“那我今天能碰到他不？”
“今天都不让外人进村的，要不我看到他叫他来找你？”
“好啊，只是明天一早我就要走，要是他来迟了，我可不等他。”
“对，不等他。”
“大娘，粥来了，还是热的。”小茶花朝坐在路边石头上休息的幻娘跑去。
“大娘好。”木筱筱赶紧笑着上前把粥端给幻娘。
“哦，好，好，好。”幻娘接过腊八粥和煮鸡蛋蛋，疑惑的对梵昊然说，“昊儿啊，这位姑娘是？”
“娘，这是我给您提起过的万青门的小师妹木筱筱木姑娘。”
“哦，木姑娘啊，上次真是谢谢你啦啊，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们家昊儿。”
“不用谢大娘。大娘，你真好看。”木筱筱坐到幻娘旁边，把手上的鸡蛋拨好递给小茶花。
“恩，好，真是好姑娘。”幻娘又笑着夸了一遍木筱筱。
“大娘，你们晚上带着小茶花睡外面太不安全了，要不你和小茶花睡我屋里吧。”
“你刚才不是说了了今天村里不让进人吗？”梵昊然道。
“啊，不让进去啊？没事我们就住外面就行，王员外搭了那么大个木房子，我们进去随便往哪一坐就行。”幻娘赶紧道。
“大娘外面那么冷，小茶花还小容易生病，而且你长那么好看，外面太危险。没事的，你就住我屋里，我晚上值夜，你和小茶花睡，也不挤。”木筱筱笑着说。
“筱筱，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太为难了。大师兄那不好说吧！”梵昊然故作为难的说。
“没问题的，包在我身上。”木筱筱站起身，“我现在就是找樊墨竹，你放心。”说完，转身就跑了。
“唉，木姑娘，你吃饭了没？你把这个鸡蛋吃了再走啊。”幻娘对着木筱筱的背影叫道。
“大娘，我们今晚不用睡地上了是吗？”小茶花一边吃一边看着幻娘说。
“是啊，今晚我们睡床，高兴吗？”
小茶花点点头，喝了一口粥，又咬了一口鸡蛋，才说道，“高兴。”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梵昊然伸手擦掉小茶花嘴上的饭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