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发现

“喵呜！”

突然一声响亮的叫声在门口响起，顾妗竹一震，才想起黑猫没跟着回来。

欢嫣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看着顾妗竹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沾满竹叶，看起来颇为狼狈的黑猫，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顾妗竹，幽怨地叫了一声。

顾妗竹好笑地把它抱进屋里，刚关上门，本来温顺的猫却突然挣脱顾妗竹的怀抱，躲到角落里缩成一团。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道：“顾小姐，现在该谈论我的事了吧？”

顾妗竹一愣，随即道：“自然，非庭公子有何要求尽管说，只要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

非庭轻笑，食指扣着桌子，发出“咚”“咚”的响声。

“对你们来说自然是个小事，我便也不客气，直接说了。我看各位一路旅途，似乎颇为有趣，路上可否稍上我？当然，你们做什么我不会过问，在危急时刻我也可出手帮忙。怎样？这个要求不过吧。”

顾妗竹还愣在他的话里没缓过神，心中在想：替公主寻药是瞒着众人的，也就是说不可公之于众，非庭这个要求当真是因为口中说的旅途有趣，还是另有目的？

看顾妗竹没说话，欢嫣显得有些急切，直接对非庭道：“非庭公子，可否换个要求，我们此行路途遥远，而且一路艰险，必然十分麻烦。”

非庭笑得更深，状似苦恼道：“怎么办呢，我最喜欢麻烦了。”

欢嫣被噎了一下，又想说什么，顾妗竹打断她，对非庭道：“这个要求不难办，只是非庭公子要和我们一起到何时？”

“这个嘛，要看情况。嗯，现在天色已晚，我先去休息了，一切事情明天再说。”

言罢，非庭起身，出门前还冲顾妗竹笑了一下，接着走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客房内。

很明显，非庭也住在这间客栈，而且比他们早几日来郯阳。

“姑娘，”欢嫣的语气有些急切，“怎可让外人跟随呢，这件事本就是……”

“欢嫣！”顾妗竹打断她，声音透漏些疲倦，“不然怎么办？我们答应了他，还有，一开始我们不知此事的凶险，可今晚的妖怪你该看清楚了吧。我们一共要寻的东西有很多，一开始我并没有仔细看，以为只是比较难寻的东西罢了。可是呢，很多都不是人间的东西。我不知这些东西有何用，但既然王爷让我们来，那便是有把握的。可是我们呢？其中的危险自是不必说的，而他的本事你也是看到了，你若不相信谨慎一些便好。这种话就不要再说。”

说着揉了揉脑袋，疲倦地挥挥手，“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步天孤没有说话，依旧高冷地走出去，欢嫣却看着顾妗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顾妗竹看向欢嫣，忽然意识到什么，几步走过去抱起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黑猫，干笑道：“我是说啊，我们都该去休息了。”

白天来临，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街道上有了人声，各家的小贩摆好摊正吆喝着买卖。

“呦，阿三啊，这么早就忙活起来了？”

“哎，您不也是，昨天生意不错吧，您这摊上的肉不多了。”

“可不是嘛，这几天郯阳格外热闹啊，外地人都往这里跑，生意好了不少。”

顾妗竹枕着胳膊，听着楼下人们透着生气的说话声，有种平凡的幸福。

黑猫在椅子上懒懒地伸了伸胳膊，突然被一声“哎呦”的叫喊惊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什么绊了我？我这手都擦破皮了，哎呦。”

“地下什么时候长了这个东西，一开始还没看见呢？哎，这不是竹笋嘛，现在夏季都要过了，怎的还有这个东西？”

“这东西好像比刚才大了点。”

“阿三，这话可不能乱说，哪里大了？赶紧给这东西弄走吧，这郯阳就竹子长得好，哪里都能长。”

人们议论的声音传进耳中，顾妗竹心中一动，穿好衣服，匆匆地洗漱过后就下了楼，也看到了倚在门框上散发着冷气的步天孤。

她靠近打了招呼，结果人家根本不看她，摸了摸鼻子，顾妗竹去看被众人围起来的地方。

还有几个人围着那个地方指指点点，说些什么，其他的人许是看无趣都走了。一个穿着灰色麻衣的青年蹲在中间，不一会就站了起来。

只见他手里捧着两株小小的竹笋，尖上泛青，根上却是红色的。

接着手捧着竹笋，竟然小跑着向南而去。

顾妗竹疑惑地拉着一个买菜的大婶问道：“大婶，他要将竹笋带到哪里？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不就好了。”

大婶不高兴地皱眉：“你这小丫头没眼色，我看起来可有那么老？”

顾妗竹看着她鬓边的灰发，皱眉时脸上的皱纹，干笑两声，改口道：“姑……姑娘。”

大婶撇撇嘴，说道：“姑娘不是郯阳人，自然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凡路中生竹，应移根他处，不可毁之。郯阳就是竹子长势好，哪都能长，有一年走三两步就能看见路上新生的竹笋，我们铲了它，结果夜夜梦中可闻哀嚎指责之生。于是便有了规矩，近些年竹子长势也不似以前慎人了。”

顾妗竹若有所思，郯阳的竹子繁衍很快，自然有那竹妖的原因，可为何夜里会有血雾涌向南方呢？那血，又是从何处而来？

这样想当然什么也想不出来，顾妗竹正准备回去，一抬眼就看家大婶还是一脸的不高兴，于是买了几个菜摊上颜色最好看的胡萝卜，她的脸色才有好转。

顾妗竹抱着胡萝卜回到客栈，就看到非庭笑容晏晏地看着她，“呦”了一声，“顾小姐怎么成了兔子，爱吃胡萝卜了？”

顾妗竹眉头一挑，喊了小二过来，把怀里的胡萝卜推过去，吩咐道：“那位白衣公子需要营养，把这胡萝卜换几个花样做给他吃。”

小二：“这，这……”

非庭两掌一拍，笑道：“多谢顾小姐关怀，我也正搀着胡萝卜呢，小二还不赶紧去？”

顾妗竹没想到有人脸皮这么厚，还是一个偏偏公子。

吃完饭后去看了崔耀，他已经清醒，却说不出话来，颓废地躺在床上。

欢嫣抹了抹眼泪，看着非庭，语气有些质问：“非庭公子，为何他这般样子？你不是说能治好他么？”

步天孤也抬头看他，眼神晦涩难辨。

“我只是说能救他，却没有说治好他，还有命在就该知足了。”

非庭啜了口茶，神色淡然。

“而且，很多事情非我一人能改。”

欢嫣动了动嘴，并未说话。一时间众人静默，气氛尴尬。

顾妗竹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崔耀躺在床上，眼睛半睁，欢嫣红着眼眶看着崔耀。步天孤倚着柱子看着地面，非庭倒是自在地喝茶，一派清闲。

她心里想着自己的猜测，并未管这诡异的静默，神色肃然道：“你们且听我说，对着郯阳我有了些猜测，还请你们判断判断。”

顿了顿，又道：“适才我端了盆水想为阿安洗澡，它却百般不愿，脾气暴躁，我想这附近恐怕有些什么东西。又在倒水时看那店小二神色慌忙，细看又觉得是恐慌。不满你们说，我这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这次虽然看得迷糊，但那个白色的影子却是实打实存在的，忽地一下就不见了。

“今早我问一买菜大婶的话，发现她亦有不寻常之处，虽然容貌已有老态，可胳膊却白嫩，还不喜人称之为大婶。再者，近日郯阳的外来人有增无减，郯阳民众隐有抗拒之意，恐怕他们是为了什么东西而来。”

说罢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们，毕竟自己有了这样的发现。

非庭一拍桌子，立刻吸引了几人的目光，他笑了笑，似春花乍现。

“那么，阿安又是谁？”

顾妗竹还以为他有什么发现，却没想到他是说这个。

欢嫣道：“是姑娘的那只黑猫，”语气噎了噎，又说：“是我不好，竟然让姑娘连这种事都要亲自动手。”

步天孤第一次变了表情，皱眉道：“猫不喜水，自然挣扎。”

……

“所以你是想说什么？”非庭笑着问，看起来颇为愉悦。

顾妗竹看了他一眼，才道：“我猜想这小二是知道些什么，向上次我们问他为何夜里不要出门，他却不答，刚刚我明明看到他同那个白影说话，看到我神色一瞬间慌张，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想必是以为我看不到。而我观察这路上的人，有些神色僵硬，目光呆滞，不像是人。

“所以我猜测，这郯阳混进来一些非人的东西，目的我不知道。不过嘛……”

说到这里，神色有些犹豫，不知道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又一想，反正也是猜想，说出来也让大家分析其中究竟。

“是那个钱老爷，他唯一的女儿在新婚之夜疯了，新郎也不知在何处，听说他广邀能人异士，一定要查个究竟，看能否治好那钱小姐。所以钱府住进了好多奇怪的人，若街上的人是他们安排的那……”

之后也没有说下去，只看着非庭。

非庭一笑，突然站起来，爽朗道：“那我们便去探探那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