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赵丹霞、座天剑赵坐天!为武当老掌教李英凝归墟,祭!”
“送前辈归墟!”
太虚大殿前,龙虎山一行人停下脚步,领头的小天师赵丹霞双手做道稽,仰天大喝,似乎是要向一叶知秋李英凝表达崇敬之情。
“送前辈归墟!”“送前辈归墟!”
紧随着赵丹霞的龙虎众人也随着赵丹霞一声高喝张嘴而上。
一阵声响震得纷纷扬扬的小雪仿佛都小了不少一般,可看在武当众人眼中却是火冒三丈,皆是怒目而视这一行不速来客,有性子火爆者已经捏紧了拳头就要上去和他们来一场近身肉搏。
武当山再怎么衰落也是当世三道之一,门中祭祀自有一套从古而今的流程,就比如这掌教归墟依着武当大典是要停灵七日,而后在第七日这一天举行祭奠大典之后方能请掌教归墟,而如龙虎山这等来客根本就应是观礼而来,现如今不但是插手武当大祭,还破坏武当祭奠流程,也难怪武当众人愤怒如此。
“不劳龙虎山道友多费心了,我武当的掌教自然是我武当送!”
“龙虎山何时变成武当山了?莫不是说、你们实则是武当门人,那就奇了,既然是武当门人还穿什么龙虎山的衣服,演杂技么?”
自上金顶的阶梯上传来一凝然、一豪迈的声音,隔着百十步数,却是传遍整个太虚殿,过不得数个呼吸,两个人就从纷扬小雪中显出身影,正是王重楼和昆仑刀宋九。
闻得二人这一番言语,武当一方的人自然是面露欣喜,而龙虎山来人则是脸色难看了几分,好一个老匹夫,竟是诬蔑我龙虎声誉!
赵丹霞倒是面色未变,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既然是来捣乱的,也不指望人家给你什么好脸色,正要上前发话却是被座天剑赵坐天单手示意,而赵坐天则是往前一步正站在赵丹霞前半步。
“武当的事务自然是武当自己处理,不过龙虎山前来也是为了吊唁一叶知秋老前辈,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这位座天剑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笑着继续说道。
“你们来打我呀?”
如此转折,如此的出言,却是完全出乎在场中人的意料之外,本以为这位座天剑是要替龙虎山告罪一二,这句话一出分明是要打武当山的脸。
正因为龙虎山前来拜山,前来祭拜老掌教的三山五湖江湖中人也不断走进白玉广场,有的是想为武当山站台,而有的则是想看热闹,但谁也想不到,龙虎山众人中竟然有如此狂徒直接挑衅武当,也是看得呆了。
当是时,武当山众人的脸色愈加难看,就连王重楼的脸庞玄黄都更重了几分,此人狂妄如此,就算他是武评前十的高手,我王重楼拼着修为尽丧也要让他知道,武当不可轻辱!
王重楼心中已是决绝,就要出手,却被宋九用气机安抚下来,只见得这位昆仑刀眼睛已经微眯,一丝杀机已是弥漫身前,正所谓关公不睁眼,睁眼要杀人,对于他这样的世间顶尖刀客而言更是如此!
“赵坐天!娘希匹的老子每次看见你,不是在舔你主人的光腚儿,就TM是在用你的大嘴放狗屁。”
“你咋就是学不会做人爱做狗,今天还要人打你,你也是真够贱的!”
宋九说话如大钢炮一般,一发一发的脏话就是朝着刚才说话的中年男子喷去,又加之他本身豪迈的声音和功力,直接将整个白玉广场中的窃窃私语压了下来,只有“真够贱的”这四字还回荡在广场上空。
而那些江湖中人刚还震惊于龙虎山狂徒的挑衅言语,下一瞬间得知那人就是武评第九的座天剑赵坐天,脸上的神色就更不淡定了,眼睛都直直的望向那个发言的须发老者,貌似.....他刚才是在骂赵坐天是狗,胆子也太大了点了吧?那可是离阳武评第九的座天剑赵坐天,五年前一人一剑战败北莽苍茫宫,从此五大派之一的苍茫宫一蹶不振,而赵坐天则是名声大振,以不惑之龄挤进武评第九,有诗号曰:一剑高坐九天,手摘日月星辰。若非他未与武评其他人交过手,恐怕这排名还要再往前走几位。
今天竟然听到有人骂他是......不过,听着好爽!
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赵坐天的气度显然没有那么宽广,更不能忍受他人称呼他为狗!
下一瞬,一道森然剑气已经是如出鞘利剑般直奔王重楼、宋九的方向,谁都没有看到赵坐天拔剑,这一道剑气就已经呼啸而出,有眼尖的几位也只是看见赵坐天还剑入鞘的那一寸寒光。
正当众人不忍心看着那须发老者在剑气下四分五裂之时,那老人缓缓的将腰间长刀拔出六分,只听得“铿锵”一声,长刀与那一道森然剑气相交,然后、然后剑气就没了,就没了?
似慢实快!剑气飞至不过是一个呼吸的事情,而那个老者只在半个呼吸间抽刀断剑,却让众人看得那动作明明白白,非是刀道大家根本做不到,比起赵坐天拔剑一击还要高明三分。
“是他!”却是飞火门李兜仿佛是认出了老者的身份,“也难怪了,也只有他老人家敢骂.....能如此轻巧的接住这一剑。”
李兜这么一说,众人也仿佛想到了一般,都是恍然大悟一般。
“敢挑衅座天剑赵坐天的刀客当今武林恐怕也只有武评上那两人了,须发豪迈者,不正是昆仑刀宋九!还能是谁!”
武评第七,昆仑刀宋九,武林圣地紫禁山庄庄主,有诗号曰: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昆仑刀宋九成名更要在五十年前,一入江湖就是一路打着过去的,从剑州出发,游历各国各州寻求高手历练,大大小小打了数百场而不败,成就昆仑刀之名,也是在二十年前战高仙芝败北折刀,从此不入江湖,再难见昆仑一刀。
“昆仑刀宋九二十年前就是武评第七,这么多年没有出手,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晋入到何等境界了。”
“这座天剑和昆仑刀这下子是对上了呀,若是打起来,恐怕......”
“说不得就是一场龙争虎斗,刀剑相争,胜负难料啊。”
“宋老前辈那可是血里面杀出来的昆仑刀,恐怕座天剑未必是对手吧。”
“赵坐天如今不过四十不惑年岁,年富力正强,精气神也是处于最顶端,若是战的时间久了这也难说。”
.......
就在这些江湖来客议论纷纷之时,一击未能建功的赵坐天已经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身子欲弓未弓,如虾子遇敌,一触即发。显然,这位圃一出世就挣下偌大名头的赵氏剑客是遇到了生平大敌,刚才那一道剑气看似随意,实则运用拔剑之法,出了三分之力,没想到那昆仑刀刀不出鞘就挡下了这一击。
“什么时候,紫禁山庄成了武当的马前卒了,又或者说,武当需要紫禁山庄的庇护,若是如此我倒不敢领教老前辈的高招了。”赵坐天忌惮于昆仑刀,也不仅仅在他的实力,更在于那背靠的庞然大物——紫禁山庄。
“哦?老夫可不是代表紫禁山庄而来,老夫不过以一老友的身份前来吊唁,只是看不惯你赵坐天整日放屁,再说了,你难道就是龙虎山中人?我咋不知道龙虎山这道家圣地开始培养武夫了?”宋九也是不紧不慢的开口,几句话挤兑的座天剑又是脸上杀气更浓。
赵坐天强忍着怒意,又看了看整个武当山,气机一转间就将其余人等的实力看得明明白白。
这武当山上也就这王重楼一个大指玄,观他气机显然也是初入,以赵丹霞的实力倒也能拖住他,剩余的土鸡瓦狗不足为惧。
“那倒好,在下也久仰昆仑刀名头久矣,正要向前辈讨教一二!不过这太虚殿前恐怕不禁我们二人打,今日祭奠李英凝前辈也会不美,倒不如我二人换个地方相斗!”说完也不管昆仑刀答应与否,就御气向外峰而去。他如此直接的邀战昆仑刀,又是武评前十之战,料定宋九不会不来,倒也走的洒脱。
王重楼给了宋九一个你放心,这儿有我的眼神,宋九也不多说,踏空就直追赵坐天而去。
赵丹霞这位龙虎山小天师正式的将目光望向了现如今的武当掌教王重楼,就正如赵坐天所说的那样,武当满山也只有这么一个是对手。
一品四境界,境界有高下,但并不意味着代表武学成就高低,尤其是那些占得天时地利人和的三教圣人,哪怕入了陆地神仙境界,生死之战,也未必是三教以外散仙的对手。再者三教中素来重天道轻武道,连吕祖飞剑千里取头颅的神通都被视作奇巧末技,与大道不合,三教圣人不尚武,可见一斑。
可是,在这个江湖上讲到最后也不过是讲拳头罢了,正所谓拳就是权,若不是如今龙虎山势大,背靠离阳王朝,又有如赵宣素一般的老一代强人和新一代的小天师,也不会有现在威逼武当的一幕了。
这一次龙虎山众人上武当一者是试探,二者则是为了落武当的底子,不然也不会请赵坐天护法前来,又是武当新一代的领军人物、未来的龙虎掌教赵丹霞带队。
两位道统未来的掌舵人在这一瞬间对上了眼,本是三教中人,修天道而轻武道,但在这一瞬,二人的眼中擦出了战意。
“此次我们龙虎山除了来祭奠老掌教李英凝以外,另一个目的则是前来进行道论,希望武当山能不忘赐教,传扬我道教三大传承的风采!”
随着赵丹霞这一抱拳朗声,众人都知道这一次的重头戏来了,这就是道统之战了,而龙虎山输得起,武当、输不起。
武当的定海神针已去,在这么多江湖人的见证下,若是下一代中没有传道之人,那么、武当就是真真正正的要一蹶不振到底了。
三教中论道一者是辩经解意,也就是关于天道理解上的争锋,二则是论武,以切磋武艺的形式进行。
王重楼的脸色愈加严肃,龙虎山众人中以赵丹霞修为为最,还处于指玄巅峰,自己尚可对付,但论道一事,自己作为一派掌门可以亲身论道,只要赢得漂亮,但如果是论武的话就不成了。而在场的武当门人,修为最高的就是王鲧和俞兴瑞,只是初入指玄,相比龙虎山一票弟子就差的远了,不包括赵丹霞在内的十二人全都是入了一品指玄。
正当王重楼要出声应战之时,又是一只手耷拉在他的左肩。
“去吧,隔壁老王,你和着对面带头的小赵同志去太虚殿内论道,剩下的这些杂鱼,交给我就成。”
王重楼的忧愁之色顿去,也不甚在意师弟林不魁的调侃称呼,老王就老王吧,谁让我年龄大呢?感受着背后那如同一把利剑即将出鞘的气机,王重楼彻底放下心来,师尊,武当、不止有我!
“好,丹霞子!请!”
这一句应战,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