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后悔让常伯志教他了。
子是之毕竟是二十一世纪都市人的身体，亚健康得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运动量，只坚持了没几分钟就脱力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无奈享受着常伯志的按摩。
糙老爷们的一双皮包骨头的手掌在身上上下来去不是什么美妙享受，却意外有效，力量不知从身体中的那些角落丝丝缕缕的发生了，恢复了些力气。
他想着再接再厉继续训练，却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粗暴的推开，无尘背着常赫志，两人满身是血：“掌柜，救人那！”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暂时做成一个手术台。将两人放上去，一番血腥的折腾之后，他从他们的身体里掏出一个令人在意的东西来。
这是一颗子弹，黄铜的。
且不说金属子弹得到十九世纪才能成熟，就是成熟了起先子弹材质也只是铜的而不是黄铜。何况金属子弹产生的前提是无烟火药的发明。而要发射它则需要后装膛枪。
这是一个系统。若是没有无烟火药，没有后装膛枪，就是有人穿越来了要造子弹也是不可能。更别说，眼下是乾隆时候，正式清朝最鼎盛的时候，怎么会去发展火器？
借着客栈的威能稳定了伤势，子是之把黄铜子弹放在一边：“究竟怎么回事，谁仔细给我说说。”
无尘见常赫志，虽说身上血污已经洗净，伤口已经处理，只是脸色依然苍白，昏迷不醒，便开口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子是之听得更是惊奇。如果说黄铜子弹还能看成是不同时空中的某种意外的话，那那人手中拿着的枪就再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蜂窝状的弹巢，月牙形的扳机，金属的质感，再加上能发射黄铜子弹。这分明是左轮手枪。
虽说不知道是哪个国家哪个型号，但能发射金属子弹的左轮手枪，怎么看都不该是现在时代的东西。
是穿越者么？感觉又不像。除非是外国人，否则穿越到清朝，谁不想着推翻满清？怎么会助纣为虐。而一个外国人，穿越到清朝那是再显眼不过，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
关键还是那枪、那子弹让人在意，不弄清楚让人寝食难安。
吩咐常伯志留在客栈照顾两人，他则简单收拾了东西，打算亲自进城去看看。于万亭是没得救了，八成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但搞不清楚枪和子弹，总如鲠在喉不太痛快。
临走前让胡灵看着店，怕无尘三人趁机造反，又给了他控制客栈的权限，这才上路。
客栈离杭州城门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刚一走近城门，便感觉与平时不同。城门正门不开，只在旁边开一小门，供人行走出入。城门兵士都身着铁甲，手握长枪，腰间挂着钢刀。
碰到一个要进城的，便拦下来询问路引，有一人驾着一只胳膊搜身。有拿着行李的，要把行李打开，若是看到刀剑就地格杀。即便搜不到刀剑，搜到菜刀锄头之类也要细细盘问，恨不得连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盘问出来。
这让人紧张。尤其是看到不远处一片猩红，地上躺着的几具尸首，更让人害怕。
为首的一人，骑着枣红马，眼如鹰隼，身如黑熊，手中并没有长枪，只在腰间挂着钢刀。有那不听话的，要反抗的，兵士们制服不住的，他便一刀下去，登时了账。
子是之在远处看了良久，琢磨着自己这身手就不必作死了。即便用上技能，也跑不过那人身下的枣红马。他整肃了精神，整整衣服，又仔细看看行李中有什么违禁的东西。若是带了把剪子就被人当做反贼宰了那真是太冤了。
见再没什么隐患，子是之来到城门前被兵士拦住，一番检查。虽说骑枣红马的那人总是眼神灼灼地盯着他总让人心虚，好在他也只是盯着，没做其他举动。即便如此，他也是大气不敢喘，呼吸都尽可能放微弱了。
有惊无险的过了城门，原以为接下来会轻松一些，却发现城内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莫说是反贼就是指耗子也逃不掉。
他有些后悔。这时候进城太显眼了，要调查子弹和手枪的究竟也不容易，而且进城容易出城时候就难了。
他找了处豆腐摊，要了碗老豆腐。
卖老豆腐的是个老太太，满脸皱纹饱受风霜。她不仅卖老豆腐，还卖豆干、豆腐。有人来买，她便趁机跟来人说几句话。买豆腐的人心情有好有坏，但老太太笑起来极为慈祥，说着说着即便心情再不好也变好起来了。
他观察良久，便问老太太：“这城里发生了什么？弄得这么紧张。”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小伙子是今儿刚进城吧，外地来的？”
子是之说：“不错。在下举人出身，正游历天下准备明年的会试。”
老太太听了肃然起敬，连忙行礼：“原来是举人老爷。”子是之回礼，连道“不敢”，心想：古代读书人的礼节真是繁复，说话也不利索。这若是面对学究官员，难免就要露怯，好在面前是个老太太，倒也不怕。
“还请老人家说说，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官兵竟然上街，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子是之趁机又问，语气比刚才要文雅一些。
老太太态度比之前放低了许多：“举人老爷既然问了，老太婆不敢不答。这都是因为午时时候的一场动乱。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有反贼要劫法场，在游行时候就动手了，死了好多人呢。啧啧……”
“他们也不想想，就算你劫法场成功了，难道还能跑出城去？”她隐秘地指着街道上的官兵：“你看他们都是抓反贼的。要搁往常，咱小老百姓也得跟那反贼遭殃，摊也摆不得，买卖也做不得。今年据说知府换人了，这才好些。”
说到这儿，她凑近了子是之，生怕被人听到，小声说：“我听说啊。这个知府大人是神仙下凡，会掌心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