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赫志不忿:“能有什么事情?”
“嘿,”这情绪可不行。今回是要解救于总舵主的,说不得最后要劫法场。这可是干天的大事,非得勇猛精进又谨小慎微不可。
常赫志常伯志兄弟两人,功法虽鬼气森森,行事却极为勇猛强硬。可若勇猛强硬过头了,便变得自负,看不上朝廷的兵丁。这可是会吃大苦头的。他还记得就在不久前会中传来消息,说十四弟死在了乱军万刃之下。听闻这一消息,红花会上下都痛哭失声了。
正要再说道,见女人来了,他连忙住嘴。
女人一边拿着抹布抹桌子,一边问:“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小店新开张,暂时只有三种菜品。”
无尘问:“是哪三样?”
“鸡蛋炒饭、鸭蛋炒饭、鹅蛋炒饭。”
无尘差点以为自己耳背了,使劲扣了下耳朵:“这是什么玩意。这三样不就是蛋炒饭一样么!还说是什么三样?”
“算了,”本想再理论,但看客栈的寒酸样子,也不能指望太多,大气地摆手,示意自己毫不在意:“给我们每人一份鸡蛋炒饭。”
胡灵应是,却不走,而是摊开手掌,示意要吃饭先交钱:“承惠一两金子。”
什么?!
三人眼睛瞪得老大。常赫志常伯志兄弟俩更是把兵器亮出来:“这原来是家黑店!兄弟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正是其时。”说着一抖锁链,钢爪飞向胡灵头顶。
胡灵并不慌张,食指一一点指三人,口中轻声吐出三声“封”字。
“封禁”,在客栈成行的一刻,胡灵脑海中便有了它的记忆。如何修炼、如何施法、施法效果之类,好像早已经无比熟悉,在脑海中根深蒂固。
此时施展开来,无尘三人立刻像中了定身术一样,无法动弹,只有一张嘴在那嘚吧嘚:“妖术!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妖术!你们要做什么!”
胡灵不说话,只在一边看着,满脸笑容。
三人骂骂咧咧了好久,渐渐累了,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也就不骂了。见他们安静下来,胡灵解了“封禁”。
三人感觉周身一松,知道那妖术解了,不由活动起手脚,却不敢再呵骂,更不敢动刀子。
感觉嗓子难受,常赫志问:“有口喝的没有?”
胡灵说:“只有白水。”
一听有水,三人忙说:“快端上来,快端上来。”
胡灵又把手摊开,一副要钱的样子:“承惠十两银子。”
常赫志常伯志兄弟勃然大怒。蛋炒饭收一两金子,白水要十两银子,全天下没有这么黑的店的。他们看了眼柜台后面的掌柜,心说:这掌柜的心非得是黑得生蛆了不可。
“这么家黑店,”常伯志又要拿兵器,响起之前的待遇,忙又放下:“你我兄弟何必在非得在这儿歇脚?走了的吧!”
常赫志觉得有理,也撺掇无尘:“是啊,走了的吧!”
无尘却想:能在杭州城外开了家客栈,把价钱定的这样不合理,要么是这食材有真材实料,要么是这人手上有真功夫。从刚才看来,无疑是后者。
这店哪里是给人歇脚吃饭的客栈,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从这儿想过去,敢把黑点开在杭州城外,非得在杭州城里有硬朗的关系不可,非得心黑手辣不可,非得刁钻狠毒不可。要不然,自己就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这是个人才。
如今红花会虽说在江湖上有些地位劫富济贫惩戒贪官,说到底不过是小打小闹。十五兄弟虽武功高强却都是大侠一般的人物,光明磊落仗义救人。这等人闯荡江湖自然没有问题,要成为梁山好汉一样的势力却力不从心。
缺的就是像孙二娘一样敢开黑店心黑手辣的人。如今看到这家黑店,他觉得短板有补上的希望了。
这样想着脸色也和颜悦色起来:“炒饭一两金子,白水十两银子。不知有什么名堂?”
“蛋炒饭的米,是仙家的玉珍米,常食能调经顺气平衡五行。煮米的水是昆仑玉虚峰上冰川融水。传说昆仑山是万山之祖,上接仙界下连幽冥。玉虚峰更是道教元始天尊的道场。从玉虚峰上采来的水,常食能画凡为仙。蛋炒饭的蛋用的是仙禽之蛋,常食能提升修为磨练心境。”胡灵从柜台上拿来张纸,念着。
无尘听得目瞪口呆,过好久才笑着摇头:“不过是普通的蛋炒饭,还说出这么多名堂来?不如直接一点——下药——不是更方便?”
无尘虽做道士打扮,一不信教二不打谯,吃肉喝酒、杀人放火,乃至娶妻生子。什么元始天尊,只是道士臆想出来的人物。太上老君是老子,写了道德经没错,可道德经上没有成仙秘法。南华真人是庄子,不过是经受不住世道混乱而疯了的可怜人。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他嘴上拜着那些泥塑石胎,心却比那些泥塑石胎还要坚硬。
“下药?”胡灵一愣说:“我们是正经人家,怎么能用下药这么下三滥的招数?”
无尘嗤笑:“说什么下三滥?你们既然****孙二娘的活计,何必还挂着遮羞布?与其在这儿用再普通不过的蛋炒饭白开水骗人钱财,不如直接药倒,杀掉来得直接。”
见这道人竟然把他们夫妻开的小店说成是杀人越货的黑点,气得脸色通红。旁人不知道食材珍贵,她却知道这里面的每一种都是天下间没有的,卖一两金子已经极为便宜。可在道人口中,竟然跟那两文钱一大盆的蛋炒饭相提并论?
“你!”
“灵儿,”胡灵刚想说什么,子是之却插嘴说:“送他们半杯水,让他们尝尝。”
胡灵听得犹豫:“夫君,那水卖十两银子已经贱了,你还要送他们半杯水,这……”
子是之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以后让他们多多宣传就是了。”
听这么说,胡灵才不情不愿得从后厨端上半杯水来,往桌上一搁,一边生闷气去了。
三人看盛水的杯子,好小,估计盛满也不到三钱,何况还是半杯。盛酒都嫌少更别说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