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燕然横抱着紫烟,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征战沙场多年,什么险象环生的情况他都遇到过,可是今天,他失控了。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不安的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紫烟脸色渐渐的惨白了下去,连嘴唇都白了。部落里所有的郎中都已经聚在了王帐里。冯燕然握着紫烟的手,好怕一松开,她就化作一缕青烟飘散而去了。他又想起了,西湖画舫的春天,她翩然的舞蹈着,像一只轻盈的精灵。坐在二楼的他,一下子就被打动了,他想着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她。最终,他如愿了,并且带她回到了大漠。然而,一切美好都还没开始,他带给她的却是重重的危险。
如果他真的爱紫烟,是不应该带她回大漠的啊。明知道自己前途未卜,明知道权利的纷争险象环生,明知道紫烟心思单纯,可是自己偏偏还是要把她卷进来。于茫茫的人海中,能够遇到一个自己真心爱的人不简单。冯燕然舍不得,他宁愿自私一次。
现在,看到紫烟这幅虚弱的样子,冯燕然心里如刀剜一样痛。他像一头受伤的雄狮,对着一众郎中吼道:“你们务必把王妃救活,否则我让你们全家陪葬!”地上跪着的黑压压的一片郎中侍女惶恐着,只能尽力。
紫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有多久,在梦中只觉得身体很轻。她又回到寒烟翠了,和翠翘在一起,院子里天井的石榴花火红火红的,翠翘摘了一朵插在她的头上。
她醒了,发现自己是在漠北的王帐,冯燕然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出疲倦的神色,他是太困了,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守了几天了。她不禁伸出纤细的手指触了触他的脸庞。
“紫烟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伺候紫烟的丫头莺儿正端着水进来,看见她醒了,一脸的兴奋和惊喜。这莺儿本是在寒烟翠伺候紫烟的丫头,左不过也才十三四岁,自幼跟随紫烟长大。原是街边的乞丐,那年大雪,冻饿的晕倒在寒烟翠的门口。早上紫烟去开门的时候发现了她,赶紧抬进来,一碗姜汤灌下去,这才缓过来。莺儿没有父母,流落在这长安城,乞讨为生,也没有什么去处。紫烟看她可怜,就央求翠翘收留了她。给她换洗干净的衣服,梳洗打扮一番,很标致的一个姑娘。从此,莺儿对紫烟就忠心不二了。这次,紫烟远嫁漠北,她不放心,一定要跟着来。
听见紫烟的欢呼,冯燕然被惊醒了。他一看见紫烟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万分欣喜的颜色,他握住紫烟的手,亲了又亲:“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真是老天保佑,谢谢你没有扔下我一个人。”
莺儿抿着嘴嗤嗤的笑,紫烟有些不好意思了。莺儿说:“大王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了,我们谁劝都不行,一定要自己在这里等你醒过来。”
紫烟说:“燕然,我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这几天都没睡觉,肯定是累坏了。”冯燕然说:“你终于醒过来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哪里有心情睡觉。”守候在账外的郎中们都进来了,给紫烟号了脉,对冯燕然禀告说:“大王放心吧,王妃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现在静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痊愈了。所幸伤的部位不是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恢复起来需要一段时日。”
冯燕然听闻太医这样说,又禁不住紫烟的央求和大家的劝告,暂且去休息了。
漠北虽然条件艰苦,但紫烟的吃穿用度和草药,冯燕然总是竭尽全力用了最好的,甚至不惜重金。紫烟在精心的照顾下,逐渐康复了起来。
两位叔王因在中秋宴会上携带武器,意欲刺杀大王,被判谋反罪,在当天都被处决了。所有的家人亲眷都被流放。紫烟第一次感受到了政治斗争的刀光剑影和无情残酷。因为她的才貌双全,和处变不惊的勇气,再加上她为冯燕然挡的这一剑。令部落上下众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啧啧然称之为奇女子。冯燕然的母亲更是一改往日对紫烟的偏见,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爱。
部落里的纷争结束了,冯燕然终于能够大权在握,处理一切的纷杂事物了。他与生俱来的领导才华和智谋勇气,很快就把部落里的大小事物处理的井然有序。粮食、武器、兵士都得到了扩充和发展。大单于几次下达的征战任务,他也漂亮的完成了。可谓是兵强马壮,实力雄厚。族人们也对这个年轻的大王称赞不绝,十分自豪。
紫烟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中也十分快慰,自己也算是慧眼识英雄。冯燕然必成大事,而且还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一个寒烟翠的舞姬,能够成为漠北的王妃,得到丈夫的宠爱,族人的尊敬,她觉得很满足了。
寒来暑往,紫烟惊喜的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冯燕然,冯燕然高兴的抱着她转了好几圈。弄的她连连惊呼:“小心孩子。”冯燕然开心的把她亲了又亲,又将耳朵贴到紫烟的肚子上,去听宝宝的动静。紫烟看他这幅样子,不禁好笑:“才两个月,哪里就有动静了,看你这傻样。”冯燕然呵呵的笑着。
来年的暮春,紫烟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为寒漠,是纪念寒烟翠和漠北的意思。冯燕然高兴的在部落里摆了好几天的满月酒。部落里的族人也在这桩喜事中感受到了希望和快慰。
毕竟,这几个月以来,因为其他部落的嫉妒,在大单于那里挑拨。再加上冯燕然部族发展的兵强马壮,又长期驻扎在水草最为丰美的地方。引起了大家的不满,也令大单于隐隐的感受到了威胁。于是,一系列针对他们部族的排挤便开始了。一直到前两个月,他们部族终于被排挤出了草原,被划分到这寸草不生的沙漠中来了。
冯燕然对此也一筹莫展,去大单于那里了好多次,效果却不明显。后来大单于对冯燕然干脆避而不见了,显然是生了戒心和芥蒂的。冯燕然意识到了此中的危险,心中烦忧,却又无计可施。再加上紫烟快要临近生产,也不便用这些事情来烦扰她。
现在,寒漠的出生让他的心里稍稍快慰了些,自己总算是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