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毕,众土匪稀里哗啦的鼓掌叫好。姜大只是一言不发。绿萼偷眼觑了觑他,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她有些沮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退下了。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姜大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绿萼姑娘真是才貌双全啊。”座下一位土匪意味深长的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姜大的表情变化,自己也暗暗有些吃惊。看来这位绿萼姑娘不简单。
晚宴进行的热火朝天,绿萼觉得有些头痛,胡三向姜大告了假,就先带她回去了。绿萼只觉得晕晕乎乎的,只是喝了一点点酒而已,怎么头就像要炸了似的。这清风寨的酒后劲可真是大啊。
一回到林中木屋,绿萼就倒在了床上。也不知道是怎样回来的,绿萼只觉得浑身发烫,热的很,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好似有千斤沉重。昏天暗地的。迷糊中,她像似又回到了家,太阳真好啊,娘正在院中做针线,她搬着个小板凳托着腮在旁边看呢。娘绣的可好看呢,是两朵芍药,娇红娇红的,叶子碧绿的像能掐出水来。
清风寨的大堂依然热闹,只是姜大的眼神有些飘忽。谢振飞悄悄地打量着姜大,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大哥,这个绿萼姑娘就是年前胡三掳过来,她爹不肯付赎金的那个吧?”“嗯”。姜大心不在焉的答道。“这绿萼姑娘真是清丽脱俗,还弹得一手好筝。偏偏红颜命薄,是个庶出,难怪她家太太嫉妒要痛下杀手。落得个有家不能归,有仇不能报。”谢振飞边说边观察姜大的脸色。“嗯,是的,那是她命中注定有此劫数。”姜大还是面无表情的冰块脸。
谢振飞有些丧气,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这老大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呢。他顿了顿,试探道:“这绿萼姑娘真是可怜,突然遭此变故。还好胡三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前两天我听人说,等绿萼姑娘再修养几天,身体完全恢复了,胡三答应带她走。”
“哦,带她走,他们要去哪里?”姜大的眉毛微微动了动。谢振飞心中暗自笑了笑,看来他的猜测不是毫无根据的。“说是浪迹天涯,只是这胡三是情深意重,恐怕也是一厢情愿。这绿萼姑娘虽然对他感念,也只是把他当哥哥看。胡三倒是无怨无悔,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谢振飞感叹道。姜大又恢复了扑克脸,没有说话,只是眉宇之间松了一口气。善于察言观色,揣摩心思的谢振飞心里点点头,看来自己这一宝押对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心里明镜似的。
这边厢,绿萼只是烧的昏天暗地,嘴里喃喃自语。她觉得自己身上火一样的烫,又觉得额头冰冰凉的。她觉得渴,感觉喉咙火辣辣的,像被火灼烧着一样。“水,水”她喃喃地说,唇边有一丝温润清凉,她贪婪的吮吸着。甘露一样,从来没有觉得清水有这么的甘甜。“这姑娘烧糊涂了”她隐约听见有老妇的声音,像娘一样的慈祥和煦。可是她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在天地之间的混沌里飘。
身体火一样的烫,要燃烧了一样。她觉得自己的衣服被蜕了下来,她有些发急,想抓住,可是就像一根软绵绵的面条,她没有一点力气动弹。许是觉察到了她的担心,母亲一样慈祥的语言又出现了:“姑娘别怕,我们给你把衣服退下来用冷水擦拭身子,降降温。你这是烧糊涂了。”
绿萼迷糊着心里稍觉宽心,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身上满满觉得凉凉的了,像夏日里的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