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慎自从昨晚潜进来之后,除了吸过她的血,对她一直还算客气。
但听了这句话,他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后颈,把她的脑袋搂到自己跟前,唇角微勾,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怎么,别人献殷勤就是好心,我就是非奸即盗?”
容夕碍于弟弟妹妹都在身后,只能小幅度的挣扎,同时咬牙切齿的低骂了一句:“我警告你,不要打他们的主意,要吸血就冲我来,不许动他们。”
季慎微怔,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容夕也同样威胁的看着他。
对视几秒,他轻笑一声,大手松开了她的后颈,改为在她的小肩膀上拍了两下:“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
“那就好。”
容夕得了他的准话,正要直起身,又被他按住肩膀,没能站起来:“你干嘛?”
季慎用线条流畅的下巴往矮桌那边扬了扬,示意上面放着的资料:“你真要考血猎?”
“当然了,这是我的梦想。”
季慎打击她:“你考得上吗?”
容夕听不得打击,咬牙切齿的对季慎挥拳头:“别小看我,这个工作我势在必得!”
看到她这么有斗志,季慎神色有些复杂:“你要是当上血猎,可就跟我站在对立面了,我真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容夕想说他们本来就是敌人,人类和危害人类的魔党一向都是势不两立的,不过,她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哎,季慎,我在都警总署看到了你的照片,”她扭头,同样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帕米尔的那件白外套,“你穿的是都警的白色制服,你还当过都警吗?”
季慎微怔:“这有什么……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那就是当过了?”
“……嗯。”
容夕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目光炯炯的盯着季慎,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真是看不出来……那你现在怎么变成人人喊打的魔党了?是不是你犯了错误,都警把你赶出去了?”
季慎听她话里话外都是跪舔都警、看不起魔党的样子,心想果然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他挥手隔开她的视线,有一点不耐烦道:“你以为都警就了不起么?”
容夕回答的理直气壮:“是啊!”
“……”季慎看到她那斗志昂扬的模样,就不忍心打击她,再者,自己只是在这儿养伤而已,犯不着把她弄得不高兴,于是眼睛一转,看向了坐在地铺上吃糖玩车的小姐弟,语气淡淡道,“那就祝你逢考必过吧。”
容夕却没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她凑过去,略带点讨好的问道:“你是不是考上的?”
季慎知道她是在问都警,故而兴趣缺缺道:“这有什么难考的。”
容夕眼前一亮:“那你教教我吧!”
季慎好笑的看着她:“我教你?小淑女,我为什么要给自己制造一个敌人?”
“我又不是你的对手,你教教我也没什么啊,你就跟我说说这个血猎考试是怎么一回事,让我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有理。
季慎看着她那张机关枪一样的小嘴,眼皮微微垂下,然后,他唇角一勾,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好啊,但是,你打算拿什么交学费?”
容夕心里的小算盘立刻拨了起来:“学费?我没钱。”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幽幽道:“我不要钱。”
容夕赶紧捂住脖子,说道:“我这段时间要备考,不能让你吸太多。”
季慎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蔷薇链坠:“我要这个,你送给我。”
“这……”
这是爸妈留下的唯一念想,容夕是不想送给别人的。
但她转念一想,爸妈早就死了,她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拿着这东西,顶多就是个念想,不能当吃也不能当穿,季慎想要,就给他算了。
想到这里,她就点点头:“好啊,送给你了。”
季慎还以为她要跟自己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不由觉得有些无趣:“这么痛快就给我,不心疼吗?”
容夕道:“心疼也是有点心疼的。”
这东西她在脖子上挂了十五年,说没感情是假的,不过,她心疼的程度确实只是“有点”而已,比起通过考试,这东西简直不值一提。
她不看重这个链坠,季慎也没打算再换别的抵押。他把链坠放回口袋里,拿过矮桌上的考试资料:“好,我帮你辅导,在这之前,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是想要告诫你一句——那是个是非之地,你最好不要去。”
容夕的目的很明确:“我一定要去。我想每天都有好吃好穿,口袋有钱,想买什么买什么,我想做光鲜体面的工作,而不是整天在垃圾堆一样的贫民窟讨生活。我受了十五年的穷,已经受够了。”
季慎看着她,眼底深处带着不易察觉的沉郁感伤:“虽然生活贫苦,可至少你还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
“如果活着只是为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还不如没出生呢。”
容夕对季慎的告诫不以为然。
她觉得季慎不管是当都警还是当魔党,都没有向她一样受过穷,挨过饿,她的痛苦和烦恼,这个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懂。
季慎见她心意已决,再劝无用。
抬手摸摸她乱糟糟的脑袋,他像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哥哥看着调皮捣蛋的小妹妹,又像一个过尽千帆的男人看着不谙世事的小情/人,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容夕摇头:“我才不会后悔。”
待遇这么好的公务员,谁不当谁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