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括运转的声音,终于完全停滞下来。
四下里突然转成莫名的静謚,似如风雨前的平静,令人有种难言的不安与烦躁,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但是面对即将收获的期盼,空林只能将这种感觉强行压下。
将凡人的五感无限提升直至顶点,心中一面期待于入口的开放,一面全神贯注的警惕于四周。
入口一刻未能显现,心神便一刻也不能放松。
仿似度日如年的时间里,周遭却并无丝毫异样,只令空林觉得自己仿成一个莫名傻瓜。
正当他惊疑不定,怀疑自已或在何处尚有遗漏时?
蓦然,只听得“咯”的一声突兀异响,突然从头顶上方处传来。
他立时全身剧震,心中简直犹如闪过一道惊雷,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横梁正中立面处,正缓缓的拉开一道屉口,只从所在位置,空林便知打开的绝非什么入口,而是入口有关的物件,或者是……
宝物?
他非无端如此猜测,实是一路走来,其中艰难险阻简直数不胜数,解开第一道关口,奉上一两件宝物赠予有缘,此举乃理所当然,毫不出奇。
静待片刻,屉口终于完全打开,只见其中正安安静静,摆放着一个古朴厚实,呈四方状的黝黑木盒,乍一眼貌似毫不起眼,难以引人注目。
凝神留心之下,方觉整体有种浑若天成,不假他求的奇特意味蕴含其中。
空林心怀激荡下,再难按奈心中狂喜。
只见他一个箭步迈上井沿,借力猛然纵跃而起,扑向中央横梁,手脚并用身手麻利的攀至屉口处,一手抱住横梁,伸出另一只手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个木盒。
正当他满心兴奋不已,想要松手落下身子,将其收好后,待有空再来细细研究一番这奇异木盒时,惊变骤起!
……
蓦觉眼角突然一道毫光掠过,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手背立时一痛掌心一麻。
手中木盒再也握之不住,忍不住右手一松。
遂只能眼铮铮看着,刚到手的宝物重又从手中失落坠下,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又惊觉手背麻痒处,似若蚁穴麻痒开始遍行全身。
同时四肢亦变的如同被人抽去全身骨头,再无法生出半点力气,左手自然一松,整个人似若化成一片落叶,虚虚荡荡、一无所觉的不断向下飘落。
空林此时哪还不明白是怎么了,不由在心里哀叹一声,真是吾命休矣!
自己曾认为已不可能发生之事,最终还是不幸出现了,还真有那一流高手亲自出马,跟踪盯梢自己这么个普通凡人,而且……奶奶个熊,来的还不止一个。
此时因为毒性蔓延,五感已经削去三道,只余视、听两觉。
故倍数强化了这两道五感,不但在其眼中出现有一道黄影,从前方电射而至;灵敏的双耳又听到了,后方有剧烈的衣诀破空声传来,其音厉啸如泣,可见速度同样不低;
不用猜也知道,二人都是冲着自己得而复失,正似无主孤儿的木盒。
都是想来个黄雀在后,半道截胡。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空林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一路问题究竟出自何处,又是何处给人盯上的?
他只知道自己手背的那道伤口,所中的定是奇毒,毒素正迅速向全身扩散,若是这一关挨不过过,恐怕自己转世新生的第一遭轮回,便要落在这玩意身上了。
又或者是人之将之,霎那间脑海中的念头,会变的异常精彩纷呈。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空想起,同时出现了两位一流高手,自己注定成了枉死的蝉,这一点几无更改,除非天意弄人!
可这二位高手,最张倒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亦或者两者都是螳螂,而更深的黄雀仍是隐其身后,准备静待时机好一举将二人拿下呢?
呵呵……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陡然好受许多,仿如突然放下一块大石,瞬间变的念头通达,浑身轻松自如了几分。
还能颇为轻松的自嘲:
嘿,乖乖,这些人还真看得起自己,前后两方可都是一流顶峰高手啊!
只从入耳两人身上传来的劲气撕裂声,便知来人非同小可
忽觉渐进的黄影人,其相貌眼神有熟悉之感。
咦!
这不就是被我问路的黄衫文士吗?
嚓,奶奶个熊,好你个老贼,真是机关算尽……
在这一瞬间空林又因此人,想到宝物得而复失的颓丧,不由生起满腔怨愤,且全数化成对黄衫文士家人的亲切问候,还均是女性亲属,若是能心愿成真,包保此人会后悔至痛不欲生。
这许多念头在空林心里,其实只是转念一瞬间。
他亦明白有时间诅咒此人,不若想想办法,先求保住自己小命。
只可惜由于毒性发作,四肢已经麻痹的根本动弹不得,连转下脑袋都难以办到,又能有何作为,除了听天由命,只能看是否天道仍然眷顾了!
纵观四周自己正呈自由落体不断下跌,落点该是井边的青砖地面,以自己现在身无半点武功,兼且四肢无力,动弹不得的小身板,如此直直跌下去的结果嘛……
啧啧……
估计就算不死,也是半残,至少半天别想动弹。
而前后两位高手,指望到时他们会心慈手软,放过自己,嘿……洗洗睡吧,等到睁开眼,该是又一次轮回了,唉!
此时对于空林而言,最终的小命是否能保住,唯有赌一赌老天爷的心情怎样了,至于去拿捞什子的木盒,寻什么杨公宝库,学绝世武功,那是提也休提?
开什么玩笑,那早就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他早就绝望了!
现在他是一个全身无法动弹,又是无计可施的等死之人,会有人来救他吗?
……
正当空林心中满是一片绝望灰暗,前后两方不期而至的高手,均已赶到眼前,前后几乎不分先后,只是方位上一方有利、一方不利。
而空林那诸多念头的时光,实则只有短短一瞬,此时他仍身在半空,而两位高手都已对他居高临下,可见这两位轻功上都有不凡的造诣,来的极其神速!
前方的黄衫文士居于空林双脚一侧,身体前倾一手正要疾挥取手;
他是有利一方,与木盒的方位都在靠近井口上方,偏于空林右脚一侧,几乎可以在下一刻,便挺身一步探手抓取木盒。
而后方几乎不分先后,紧随而至的乃是一位黑布包头,全身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于此艳阳高照的大白天作此打扮,令人瞧的着实怪异。
由于此人发动略迟一线,方位又偏在空林头颈向左一侧,因急速赶至现腾于半空略高处,位于空林身子上方,若想先一步取到木盒,除非劈开中间的空林身体,否则便需绕路。
但如此时间绝不允许,或许他可以试着赌一赌,以物击偏木盒,然此法并不保险;
一来木盒材质如何一无所知,倘若破坏木盒或激发内部的自毁机关,反倒得不尝失智者不为,他当然不敢以身试法;
二来哪怕一切可能并不存在,令他出手成功,匆忙下出手准头亦根本无法保证,万一弄巧成拙情况只会更糟。
除非逼不得已,黑衣蒙面人不愿轻易冒险,当然也不甘就此罢手;
而此人斗争经验何其丰富,脑中电光火石一瞬间,便想出一道办法。
只见此人突然探手取出一只铁环,疾速掷向黄衫文士面门,去势狠辣凌厉,颇有股迫其在闪身退让,与取物硬抗之间二选一的味道!
如此因两人均在空中无处借力,倒有可能耽搁对手一线时间。
黄衫文士嘴角闪过一道讥讽,只见他猛然一缩脖子,肩头向下一沉,脊背自然弓起;
与此同时,突然抬脚足尖恰好能够轻点井口,使得借力再次提气轻身,一只手已然抓向木盒。
竟企图以肩背硬抗铁环一击,反从足下取巧强收木盒,对他来说只要拿到木盒,一切非要害伤势皆可承受。
只可惜,如意算盘打的虽好,但似乎黑衣蒙面人早有所料,到黄衫文士暴露心意时。
蒙面人藏在面巾下的嘴角,蓦然勾起一道邪笑,其最终手段也终于图穷匕现。
只见他的左手,神奇的突然出现在空林胸前,好似原本就停留在那一般,向着木盒所在轻轻一按。
外表瞧着似乎轻描淡写,但只有他自己与空林知道,这一掌绝不简单。
至少使出他八成功力,以独门手法催发一刚一柔两道劲力,掌心吐出柔性暗劲,先行震断此子心脉;
掌廓施以刚劲,将碍手碍脚的小子当成一件暗器,改变其身体坠落方向,以后发先至的速度,先一步裹挟着木盒带落井中。
空林只觉此人手中真劲轻吐,便听胸前“卟”的一声闷响,随即一道细弱的真劲直扑自己心脉而去;
身上一股大力传来,自己亦忍不住全身弓折起来,同时张口吐出一滩紫血,随后身子便如同一具木桩子似的,狠狠砸在木盒上,带着盒子一同坠落井中。
而对面黄衫男子,选择硬抗对手暗器之时,便已注定无法再行变招,否则只会是自寻死路。
当出现眼前变故时,黄衫文士当知自己已被此人,用之前虚招所骗,致使误判出错,出招有误。
一时根本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在右手斟斟即将抓住木盒,只差一线的那一瞬间,被蒙面人瞬间反转,用此人肉沙包似的妙计,生生破坏。
若是眼下两人乃是正面交手,一招失手误判,自是无关紧要,只需运转真气换招再来便是。
可是临空取物,本就变招不易,全在二人的临场机变,料敌于先的争斗经验上来比拼。
一旦失招,便是主客易位,情形颠倒,宝物失落。
就好比眼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已经吐血毙命的小子,被对面之人当成一个人肉大沙包利用,而将盒子砸到井中。
令得自己一场,信心满满的算计全数落空,徒自空欢喜一场。
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阵滔天怒焰,双眼腾的升起连串火苗,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对面的黑衣蒙面人。
心中痛下决心,定要先杀了此撩泄愤再说,免得待会此人还要再来碍手碍脚。
殊不知,对面蒙面人心中打的是同样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