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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破妄

一脚迈入龙吟院,映入眼帘的不是亭台楼阁,也并非宽阔的练武场,而是茫茫无迹的大漠,打着回旋的风呼啸而过,不可一世,裹挟着黄沙滑动、摩擦,发出沥沥的响声。

天穹因大地的广阔而看不到边际。

天纪心里疑窦丛生,回首望去,自己身后,哪里还有朱红的大门,哪里还有高高的院墙?

异象突变。

远处,“哗啦啦”从黄沙底部冒出具具白骨,这些白骨居然十分拟人化,他们抖抖身上的黄沙,

直立着站了起来。

“咔嘣咔嘣”可怕的骨架从远处一步步像天纪靠近。

天纪哪里看见过这般景象,吓得浑身冷汗直出,扭过头去,他几乎运起全身的力气拼命

奔跑。

那白骨却丝毫没有远离的意思,一步步逼近。

“啊!”饶是天纪经历了不少,也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天纪就像是一个不谙水性的弱者瞬间掉入激流中一般,盲目求生。

身后的白骨飘飘荡荡,甚是难缠。

白骨张开手关节,森森白骨如同钟乳石的光泽一般,手关节一张一合,慢慢向天纪靠近,向天纪抓来。

天纪只觉得有一股巨力禁锢住自己的魂儿一般,挣扎不得,只能任凭宰割。

危机袭来。

龙溟在天纪脑海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如果连这般幻想都破除不开,纵然天资卓越,也断不会成为真正的强者,不值得龙溟将大计寄托在天纪身上了。

一刹那,星点发出异动,天狼星点在天纪脑海中不断转动,发出丝丝凉意,顿时,天纪清醒过来,豁然觉得自己浑身清凉、无比舒爽,念头通达。

紫衣青年说过,考核总共分三关,自己才完成第一关,怎么会到这个地方?

不对,这还是龙吟院内!

天纪大声一喝,白骨顿时烟消云散。

哪里还有白骨,自己脚下不过是一个简单宽敞的演武场罢了。

“若是幻象,也太强大了吧……”天纪暗暗感叹,如果不是自己拥有星体,在危急关头神志清晰,幡然醒悟,恐怕早就误信了幻象,考核也就失败了。

险些精神失守啊。

天纪心有余悸,自然谨慎了很多。

回头望去,自己还在龙吟院内,院子外朱红的大门微开,自己十丈之外,还有几个协助考核的青衣少年。

天纪快步走向前去,青衣少年收起傲慢之色,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公子心智坚定,当真是有大毅力、大勇气,我们都自愧弗如。副院长说,公子成绩连连拔得头筹,当为魁首,定然是妖孽天才,第三关倒是不用比了。”

“学院副院长有请。”一个青衣少年伸手示意,领着天纪穿过亭台楼阁,来到一座隐于假山流水、古树芭蕉的小楼前。

一个挽着高耸发髻的女子从楼内走来,目如点墨,面若桃花。女子一袭绛紫色的长裙,就像是一支高贵的异域罗兰,美好的身姿一览无遗。

女子也不说话,伸出如霜雪般的皓腕,将天纪拉入小楼。

这是女子的闺房,粉红的牙帐,木刻的小桌,亭亭玉立的兰花随意收集在柳条编制的小筐里,天纪看得都要痴了。

尤其是房间内的香气,有一种滑腻的感觉,这气味竟然有些醉人,吸入鼻息,像是饮了一坛绝世佳酿,感觉甚是惬意,骨头都酥酥麻麻地,眼神都微醺了。

女子竟然如游鱼一般,滑溜溜地钻入天纪怀里。

高耸之处居然触动到天纪,天纪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挣脱。没想到,女子像是有一股磁力一般,搂抱得更紧了。

女子粉面含春,伸出削葱般白嫩的手指,做出各种动作挑逗着天纪,刺激着天纪的神经。

天纪半推半就,看样子已经醉了。

女子的眼神哪有什么善意,尽是些冰冷的寒意,似乎还带有一丝嘲讽、一丝不屑。

人类,就是这样呢?女子眨着冰冷的眸子,静静地想着。

“你是什么人?”

天纪早就看出女子的不正常,挣开女子,厉色质问。

“我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罢了,”女子的眼神竟带着一丝无辜。

“别骗人了,大秦三百院,均为习武圣地,虽然有女子存在,但不会有这样温软萎靡之处的!”天纪言之凿凿。

“好啊,居然被你识破了。不过,又有何妨?”女子张开口来,小嘴一吐,一大片漆黑如墨的烟雾就笼罩向天纪。

天纪的身躯都笼罩在浓浓的烟雾中。

女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小子,识破我又有何妨,到后来还不是要乖乖为我卖命,古风老贼不会想到吧,你那些所谓的天才还不是要入我的画里,禁锢百世。”

滚滚浓墨中,毫无征兆,一只看似瘦弱的手突兀地伸了出来,紧紧箍住女子的手腕。

“桃花扇里桃花庵,桃花庵外桃花仙。”天纪笑吟吟地唱道。

“你不过是一个机缘巧合获得桃花扇的桃花精怪罢了!倒是有些法力,只会蛊惑男子,并无强横实力。”天纪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女子的真实身份。

女子花容失色,不发一言,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转身就要离开。

“百世万世纵何妨,一日跳出高楼上。”

天纪慢悠悠的吟出一句谶语来。

那女子居然不逃了,反而转过身来,笑吟吟地,“公子,小殊受教了。”

说罢,小殊居然化作缕缕青烟,原地只留下一个别致的桃花扇,以玉为骨,以花为面,桃花扇,果然名不虚传。

扇面正面,一座小楼,小桥流水,诗情画意。一个女子透过小楼的圃窗向外张望,看模样分明是小殊。扇面背面,密密麻麻,百千风流少年都屈居纸上,都是要历经百世禁锢的可怜人啊!

其实,从天纪一开始进入小楼,龙溟就不断地鼓动天纪,向天纪偷偷透漏女子的身世,更告诉了天纪收伏之法。

原来,草木精怪不似人类、妖类,不入形类,想要踏入修行,千难万难。这一只桃花精怪不知道有什么逆天机缘,居然得到了桃花扇这种先天道器,神魂在桃花扇中寄居,倒也像个修士模样了。

不过精怪的精神寄居扇中,不得本体滋养,难免神魂受挫。这桃花精又不愿残害人类,吸收人类灵魂精神,只好用计策禁锢这些如日出之阳的少年,让他们在扇中百世,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气,滋养神魂。

只是不知道经历过什么,让古风院长把小殊放在这里当做第二关幻象的第二重考验。

天纪所说的跳出高楼,也是龙溟转告的。这是神魂不断壮大之后,不受拘束,跳出宝阁,遨游天地的逍遥状态。一个修炼不得要领的小精怪自然是震撼不已,难怪心甘情愿被天纪收伏。

天纪轻摇桃花扇,幻象早已消散。

这等宝物还是收起来吧,更何况是拿了院长放在二重幻象里的桃花扇。心里想着,天纪不舍地把桃花扇藏在怀里。

四下望去,四周近百个前来考核的少年都还在幻象中挣扎,有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的在原地打转……

天纪心里不由庆幸,若不是星体的保护和龙溟的提醒,恐怕自己也很难从幻象中走出吧。

“破妄,难于上青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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