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留下了?“
北山望着前方那个骑在一匹的浑身亮黑的骏马上的女孩,她身着银色狐裘,身后是一片荒莽的山石碎岭。
“不。至于亚历山大那边,就由你来解释了。”白泽兰回眸一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映衬在着浅色的山水之中,颇有一丝画龙点睛之感。
”你到底想要些什么?“北山叹了口气。
”怎么,我告诉了你我要什么,你就能为我而实现吗?“白泽兰玩笑般的口吻,手上的银鞭肆意挥舞在空中,发出炸裂的声响。
”我有这个心思,也得看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啊。“露出一个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微笑,半响,却又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并非常人,于是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次考试,反正最终留下来的人只有我们。争个一二三四名也没多大意义。再说了,你不已经是内定的一位了吗?我只是想劝你一句。“北山竖起一根手指,指向那片茫茫的青天。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小心第三只眼睛。”
这次考试,如果说学校方面没有派人监视,没人会相信。
“我知道了。”白泽兰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只是这样轻轻地回复了一句。她鞭打了一下身下千挑万选出来的良马,在马背上晃荡着开启了征途。
“喂!”小跑了一会,身后突然传来了北山的喊声。
白泽兰回过头去,不解地看着身后的那个男孩。
”你和萧鼎,不是那种关系吧!“北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喊了一嗓子,也许是天地之间的色彩太苍茫,也许是眼前的这抹女儿红太艳,以至于晃荡了他的心神。
白泽兰听了,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有刺眼光芒,刺透了北山的眼睛。
“你、猜、啊!”
留下一大串笑声,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男孩儿。
真是青春年华啊,白泽兰在心里叹着气。可惜她没那么多时间拿来儿女情长,她背负着血债,还面临着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
她是亡魂的后人,注定一生坎坷无归期。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当白泽兰骑马悠闲地奔驰在高大的山脉上,伸手几乎可以触碰得到天上的白云,一股豪壮之情油然而生。
半年为期,亚历山大的铁骑想必已经到达王都,那片真正各种意义上的废墟,腐朽之地。
四子争王的局面,就像是一盘多年之前就下好的棋,而自己的父亲就是这盘棋的棋眼。拨开迷雾想要接近这盘棋的中心,至少得先一一接近他们。这些被父亲玩弄为手中棋子的继承人们。
也趁这段时间,理清自己一片混乱的思绪。
“年轻人,行行好给点水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喝吧。”
这声音沙哑无比,却因为低沉而不显得刺耳,有气无力地,飘向白泽兰的耳畔。
觅着声音,白泽兰定神看去,一团破布一般的身影藏在路旁的荆棘里。这里人迹罕至,有人因为力竭被困于此,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白泽兰翻身下马,以防万一,一只手牵着马缰,慢慢靠近这个所谓的老婆婆。
从马背上拿下一壶水,白泽兰轻声道:“老人家,水来了。”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灌木下伸了出来,像一只爪子一般紧紧地擒住白泽兰的手腕。
白泽兰皱了皱眉头,正准备挣开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多的声音突然从同一地方传出来。
“看来我们真是生死冤家啊,白泽兰。”
克里斯汀那双充斥着仇恨与污浊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对上了白泽兰。她只来得及一个急促的偏头,那带着毒的指甲就紧挨着她的颈脖滑过。
水壶被摔在了地上,清澈的水泊泊的流淌而出。
克里斯汀欺而上,用自己的爪牙为武器。这个人使得自己如图丧家之犬一般,失去了唯一的根基,更丧失了称王的希望。在四子之中,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身为混血的身份。
就是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孩,将自己最为坚固的靠山摔得粉碎。
她再次变得一无所有,只能潜伏着,靠着自己那一点魅惑的血脉力量苟且偷生。可最让人难熬的是绝望,她只能像这样永远地躲在阴影之中。其实这根本是她的命不是,一个肮脏的混血,无论异族还是人类,其实哪一方都没有真正信任她,她也没有真正信任过谁。
克里斯汀的血脉之力对于白泽兰根本就是形同虚设,而她苦练的蛇舞也第一发挥了用武之地。
轻轻躲闪了几下,她轻松的锁了她的吼。
克里斯汀现在的样子就如同丧家之犬,手下人的背叛使得她身受重伤,一张原本倾城的脸庞上满是血污,右腹上是一个显眼的伤口,让人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女人是如何活下来,躲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杀了我啊,你们也用不着去找了。“克里斯汀笑着,太久没能进食,使得她的嗓音沙哑地几乎发不出话来,想猖狂地笑出声,最终只化作了几声不能再低的气声。
说着,她自己就哭了起来,像个失去里心爱之物的孩子一样,可惜干涸的眼眶流不出一滴眼泪。
白泽兰看着这一幕,知道这个女人早就失去了斗志,心下不由得叹息起来,她捡起一旁的水壶,还剩下一口没来得及流光,她轻柔地将这水递到克里斯汀的嘴边,看着她吞咽一般地将这水吃进嘴里,一滴也不放过。
”何苦这样对自己呢?当王就这么重要?“
悄悄使用了梦灵,白泽兰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入她的脑海之中,安抚着她心中暂时被遗忘的仇恨情绪。
”你知道些什么?一个混血,我不为王,总有人要来杀我。不论是异族,是精灵还是矮人,人类或者我的兄弟们。我是夹杂在中间的肮脏的血,不能有留存下去的机会。在这片大陆,混血种为奴早就成为一种定势。就算我身为王族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众叛亲离的局面?“
白泽兰默然,她策反黑格,使用的理由是亚历山大不在意与异族合作,可若这些人之前就没有反骨,也不会这样两面三刀。克里斯汀虽说残暴,身份才是大问题。
”抱歉。“白泽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她的情绪。
软绵绵的拳头不停地打在她的身上,克里斯汀与其说是在挣扎,不如说是在发泄:“都怪你,都怪你——明明我之前,那么喜欢你来着。”
这声音低不可闻,最终化在嘴里。白泽兰没有听清,也不在意。因为克里斯汀已经因为虚弱,沉沉地睡在了她的怀里。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安心,知道自己不会就此杀死她,扔下她?
叹了口气,白泽兰将克里斯汀扶上马,自己做的孽,自己得负起责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