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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撒旦”

白泽兰看向在一旁静立着不说话的男孩,正思忖着如何开口,就听见亚历克斯说:“我回不去了。”

“什么?”

“白虎不会要我回去了。他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要回来。”亚历克斯终于开口,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你这么了解他?”白泽兰忽然笑了起来。这个小男孩对自己的师傅,自己那个只把他当成工具的师傅,还是有一点感情在的。

白渊虎的爱情太热烈,导致他心里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其他感情。包括对亚历克斯。但亚历克斯却是从孩童开始就跟着他长大,自然会多了一份眷恋。

“你是不是有一点恨我,觉得是我让你无家可归?”白泽兰这样问道。

亚历克斯又变幻了表情,那张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股狰狞之色,他:“我不恨你。我在战火里长大,我憎恨武器,憎恨拿武器的人。但我同样离不开武器,为了活下去我的手里沾满了鲜血。”

他脸上的凶恶之色散去,只剩下浓浓的悲哀。

“我恨我自己。”

他抬起头来看着白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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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撒旦,这是我父亲取的名字。我对他的印象,只有枪,酒,与烟。

我恨他,不亚于恨我自己。

利益驱使着人们成为魔鬼,魔鬼们占据了我的家乡,这片盛产一种稀有金属的土地,被称为黄金之土。

我在战火中长大,炮弹的轰鸣与枪声交织成了我的摇篮曲。从我出生起,我们很少在有顶的房子里睡觉,我们很少在一个地方待过超过一个星期时间,我们身边常常有人死去。

我没有喝过清澈的水,水里总是掺着黄沙,这让我的嗓子嘶哑,说起话来硬生生的疼。

所以我很少说话。

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如果罪恶的一切成为了生活的常态,这样也没什么。我五岁就学会了玩枪,那把枪是从一个饿死鬼身上找到的。

在我们那个地方,食物和水一样稀少。遍地黄金的土地没能让这里的人们生活无忧,反而成为了罪恶之源。

总之,我用那把枪,用自制的火药与捡来的,无处不在的弹壳,保护着母亲和妹妹。

直到有一天,我妹妹不见了。

在我们那里,女孩子不见是寻常事情,更寻常的,是父母把女儿卖给那些趁着战乱贩卖人口的人贩子。我们这里的人大都长得好看。总之,缅地的女孩是各个国际的风月场所都能看见的一道风景,和战争一起成为了黄金之土的代名词。

我那个恶棍父亲很早就想把她卖走,只是我母亲一直在苦苦保护着妹妹。

如果说父亲是恶魔,母亲就是天使一样的人。我见过太多做自己女儿的生意的老鸨,可是我母亲没有,她也没有把妹妹卖出去。

仅仅是留在身边,就已经足够证明她天使一样的品质了。

在我的父亲又一次喝醉酒回到我们那个连房顶都没有的可怜的家,殴打的我的母亲头破血流。然后从柜子里把我瑟瑟发抖的妹妹拽出来时,他没有发现我正躲在椅子后面看着。

为了把妹妹救回来,我拿着枪跟踪了他一路。父亲是个极其机敏的人,就算是醉酒状态,要从他手里抢人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但我做到了,我一直潜伏着,直到他放松警惕。

我杀了他。

如果这与生俱来的罪恶是我所无法摆脱的,那就让我身上的罪之血更浓烈一些。只要这样能让我爱的家人活的不那么辛苦。

在杀死了我的父亲之后,我被所谓的名叫******国的恐怖组织捉了进去。这个组织发展了几十年,在全世界范围制造****与哀嚎。

和我一起进去的同一批受训的孩子,全部都是狂热的真主的信徒。我是个例外,照他们的话说,我这个杀死了自己父亲的撒旦,只有真主的光芒太能指引我得到救赎。

但我知道,真正的神的信徒不是这样一群持枪的混蛋。我对武器与杀戮的憎恨使得我保持了一颗清醒的心灵。

但也因为如此,我受到了比其他孩子要沉重千万倍的惩罚。他们将我关在笼子里,让我和狼狗拼命。其他孩子用枪杆敲着地面,大声叫嚷着,为这群畜生助威。

在他们眼里,我这个违背了安拉的异教徒,不该活在这世上。

而教官恶毒地笑着,看着我被狗几乎活生生的咬死。

我永远记得这些人的脸,记得他们手里拿着的武器,这些魔鬼与可怜之徒。我仿佛看见无形的厉火在他们的头顶燃烧,炙烤他们可怜的单薄的灵魂。

他们被恶魔蒙蔽了双眼,早已将灵魂投入了地狱。

当然,我也一样。我死后,如果真有死后的世界,我注定了要下到地狱里去。

我活了下来。

在魔鬼之中活下来的唯一方法,是变成比他们更加凶恶的鬼。

我凶狠的跟狼狗撕咬了起来,我的手紧紧的掐死了这些畜生。铁笼外的助威声渐渐软了下去,直到最后一只狼狗被我杀死。

我听见一个比我小几岁我孩子在铁笼边喃喃地说:“安拉,他是个恶鬼。”

对,我是撒旦,一个魔鬼。

我活了下来,在杀人训练中脱颖而出。那些孩子里面,即使最凶狠的一个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们学习各种杀人的技巧,我们学会了怎么用枪,怎么潜伏与伪装,怎么用干脆利落的格斗方式一击致命。

那些孩子在接受训练的同时也在接受灵魂的侵蚀,大多都成了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杀人机器。

只有我,我保持着最疼痛的清醒,因为我知道,我要回家,家里还有天使一样的母亲和妹妹。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我开始行动了。我偷走了教练的枪,然后,在他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之前,扭断了他的脖子。我利用雷声掩盖自己的枪声,就这样,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基地里面只剩下没了灵魂的躯壳。

我杀光了所有人。

但是我没有任何愧疚与不安,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可当我回到家,却见到一片轰炸之下的残骸。母亲本应该在的地方,只剩下一堆残缺的尸体。

连手脚都找不全。

我在想,如果妹妹被卖给了人贩子离开了这个国家,她也许就还活着,不会死得这么惨。

我加入了一群佣兵。我帮他们杀人,因为他们告诉我,要带我去现世的天堂。

最后我来到了他们所说的天堂,虽然他们都死了。

是的,与我的家乡相比,华国的确就是个天堂。这里的街道一片安然,这里的孩子可以在街头肆意玩耍。而天堂里也有着阴暗的角落,是为我这样的人准备的容身之所。

我跟着白虎继续做着我的事情。我只会做一件事,我从出生开始,就只学会了这么一件事。

不做这样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但白虎跟我不一样,他比我要厉害的多,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但他却不是为了活着而拿起武器,杀人对他来说不是生活的必须,可以说只是一首歌曲里面偶然的变奏。

他的生命里的主旋律,只有那个女人。

我想,也许这个女人是和我母亲一样的天使,所以他愿意用生命来守候她。对于白虎而言,那个女人就是他的信仰。

而我的信仰呢?我已经是孤家寡人,然而我却还活在这世界上。

我一次比一次出色的完成任务,这样让我感觉自己的血变的鲜活起来。让我觉得,我还是个有用之人,但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舍弃了撒旦这个名字,但却又获得了修罗的代号。

慢慢的,我觉得,我应该做出改变。变得,不再像一个魔鬼那样活下去。

毕竟我并不是一个嗜血的人,我讨厌没有意义的杀戮。

也许是白虎感染了我,他让我见识到了另外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生存方式。为了另一个人而活着,不是为了神灵,也不是为了自己。

那么纯粹的为了另一个人而活着。

每次看到那个男人虔诚的面孔,我都会觉得,无论他做了什么,安拉一定会召见他。

我就这么跟着白虎,在时光的流逝之中寻找着活着的意义。直到,他把我送给了一个人。

见到那个人之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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