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里面有没有僵尸,吓人倒是真的,不知道是人的直觉还是那洞子里真的有东西存在,哪怕是大白天的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息。
除了聊这些恐怖的事情外,也谈了一些家常小事,一直和那些长辈聊到晚上十点多钟,我才兴趣怏然的回到毛叔家,此刻毛叔还在独自喝着闷酒,我向他打了个招呼便进了毛子的房间。
毛子见我走了进来,赶紧翻身坐了起来。
我笑道:“毛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
毛子的眼眶有些红扑扑的,说:“老爹说要给我娶个后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个妈不是挺好的吗?一个大男人哭个啥呢?”
“可是,那女人……她……她又来了……”
毛子害怕的爬到床上,用被子捂了个严实。
我感觉毛子的样子有些奇怪,这家伙以前可不是这么胆小的,我低声问他怎么回事,他只是伸出个手指头,指着毛叔的房间。
我顺着门框上的破洞望了去,这一望不要紧,望了差点连半条命都快吓没了。
只见毛叔的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女人,当然要是个正常人倒好,可偏偏那女人却根本就不像个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脸色煞白如同纸糊的一般,特别是那嘴巴红得跟朱砂一样,看着就渗人。
毛叔拿着酒罐子对着那女人有说有笑,但是那女人却默不作声。
细看之下会发现,那女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纸扎的人。
纸扎人是用来烧给死人的东西,毛叔对着个纸人有什么好说的,看他那样子应该也是喝醉了。
要知道毛子的娘死得早,而毛叔又是正当年华,也应该再娶个媳妇了。
大老爷们嘛,喝醉了酒话多,发发牢骚也是常事,况且明天便是中元节了,一般人家都会扎个纸人祭鬼。
我笑了笑,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次日一大早,我便回到了县城里面,七叔去城里面的棺材铺买了一大袋的冥币,还有一个纸扎的女人。
我好奇的问:“七叔,你买个纸扎人干嘛?”
七叔叹道:“钱麻子死了,这个纸扎人是烧给他的,这小子活着的时候便嚷嚷着想娶媳妇,如今死了,我们也就成全一下他吧。”
钱麻子死得的确够惨,给他多烧些东西也是应该的,在生前的时候,那小子就喜欢儿子,所以七叔给他的挑的那个纸扎媳妇是前凸屁股圆的。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们便出发了。
上次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名叫山崲凹,听老一辈的人说那里在解放前是个乱葬岗,到处都是孤坟尸体,后来被改建成了窑子,也就是烧砖瓦的那种,最近几年,我们县城里都实行了火葬,于是那个砖窑子便又改建成了火葬场。
不管是哪里,火葬场都不会建在离城里很近的地方,山崲凹便是这样一个偏僻的山沟子,因为要经常运尸体来烧,为方便运输也修了条公路,那公路一到下雨天,简直就像沼泽地一样,人走在上面就像粘了胶水一样,鞋子拔都拔不掉。
而我们去的时候运气便不太好,走在半路便下起了雨来,夏天的倾盆大雨一般都来得毫无预兆,天气又有些阴沉沉,大中午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晚上了一样。
特别是在这种偏僻的山沟里,还真是阴森得有些吓人。
钱大麻子的媳妇已经被雨水淋得七零八落了,整个五官都模糊了,特别是那一身五颜六色的油墨,染得到处都是,不过好在袋子里有层薄膜,里面的冥纸应该没有被淋湿。
“七叔,看来咱们今天出门没看好黄历啊,呵呵……”我笑着抹了抹头发上的雨水。
七叔皱了皱眉,指着前面的大房子,说:“咱们去那里避避雨吧。”
那大房子便是那火葬场,现在雨越下越大,也只有那个地方可以避雨了。
今天是周末,火葬场的工作人员都没有上班,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大爷,瘦小的身材,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褂子,脸色有些蜡黄,特别是一双手,大概是因为接触尸体比较多的原因,整个手漆黑无比。
老大爷很热情,请我们去里面坐坐,我和七叔也没有推辞,毕竟外面风大雨大,去里面避避雨也不错。
火葬场不大,只有两栋房子,停尸间和灵堂在一起,旁边有个大烟囱的便是焚尸房,我们身上都淋湿了,老大爷笑道:“你们就先在这里烤烤火吧,把身上的衣服烤干了才不会感冒。”
“那就麻烦老人家了。”七叔笑着道谢。
焚尸房的铁门已经生锈了,一根大拇指粗的铁链拴在门栓上,老大爷从腰带里掏出一串钥匙,连插了好几次才打开。
嘎吱!
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股如同咸鱼般的腥臭味从里面传来。
老人家随手点了根蜡烛,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焚尸炉里面还在烧着,但却感觉不到半点的热气。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按那个铃铛找我。”老人家摆了摆手,回过头指着焚尸炉旁的按钮笑道。
我在焚尸房里左右观察了起来,总感觉这地有点怪怪的。
停尸间与焚尸房的门只是一块破布,上面破了几个小洞,在风的吹动下左右飘荡,时不时的可以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东西左右摇晃。
像这种偏远的地方没有电,不光照明用的是蜡烛煤油灯,就连焚烧尸体的时候都是用的手推,而就在我的身旁便停着一辆手推车。
手推车锈迹斑斑,下面的轮子都掉了一个。
而就在生锈的铁板上,还能看到一些黑色的毛发,一根根的缠绕在手柄上。
“棺生,快把衣服脱下来烤烤。”七叔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看着他正在烤着那淋湿的纸扎人。
我将上衣给脱了下来,双手拿着在焚尸炉的小伙孔上烤了起来,一股股烧焦的味道从炉子里面飘了出来,我感觉有些奇怪的问道:“七叔,这里面是不是还在烧着尸体啊,怎么一股子的焦肉味啊?”
七叔笑道:“老人家刚才也说了,今天没人上班,炉子里不可能会烧尸体的。”
我挠了挠头发,但是那股焦臭味是那么的刺鼻。
炉子里的火很旺,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没过半会便烤干了,我将衣服穿了起来,对七叔说:“我去外面透透气,马上就回来。”
七叔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如果雨还不停的话,可能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一听到在这鬼地方过夜,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外面的空气实在是好了许多,整个人都感觉清爽了许多,火葬场不大,我沿着走廊来到值班室,并未看到老人家的身影。
一张老式的四方桌,墙壁上挂着日历还有登记本,墙角的钉子上挂着一件军大衣,大概是因为漏雨的缘故,墙壁上还长着青苔,如同盗版的世界地图一般。
咚、咚、哐!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值班室里突然传出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我愣是吓了一跳,原来是放在桌子上的收音机响了起来,里面的戏剧调频正在播放着最近这时间很火的段子。
我笑了笑,真是自己吓自己。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收音机里突然传出一阵女子的哭泣声,尖锐刺耳,收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成了都市调频的生活麻辣烫的栏目来……
我顿时有些懵了,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七叔,对了……七叔……”
我拔腿便往焚尸房跑去,刚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毛发烧焦的味道,一具焦黑如碳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就在尸体旁,那个纸扎的女人正对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