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晚上,杜月娟炒了几个菜,叫来了几个徒弟,他们边吃边聊。
吴德胜举起酒杯:师傅,敬你一杯。
何孝义端起酒杯:来,干了!
吴德胜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何孝义也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杜月娟拉拉他的胳膊:你少喝点,还能这样跟他们拼!
吴德胜笑着说:师娘,别担心,师傅跟我们一样年轻!
杜月娟扑哧一笑:听听,这孩子就会哄我。
何孝义笑着问吴德胜:德胜,纤细打探的怎么样了?
吴德胜夹了一口菜在嘴里,夸奖道:师娘的千刀肉就是正宗,百吃不厌呢。师傅,各家参赛的节目已经打探好了。
何孝义笑眯眯地看着他,点点头:行,就知道你能干,说来听听?
吴德胜掰起手指:师傅,翠玉坊戏曲《十八相送》、梅乐园戏曲《三严》、奎五梨园戏曲《长亭记》......
何孝义问道:他们都是戏曲?
吴德胜点点头:是的,而且都是老掉牙的戏曲,没有新的。
何孝义指指对门:他们呢?
吴德胜一撇嘴:他们能你有什么好东西?据说是《蛇舞》。
杜月娘惊讶道:蛇舞?这种不如流的东西也能去参加选拔?
何茂才边啃着鸡爪子边说:师娘,你别小看这舞蹈,那个跳舞的小娘子媚的很。
小六子也眉飞色舞道:是的,好多男人都围着她转呢,一场赶着一场看。据说岳贵生的儿子被迷得差点.....
杜月娘脸假装一本,:行了,看看你们两个,不是师娘说你们,学点正经东西不行么,净在这胡说八道。
乔灵儿看着杜月娘:师娘,茂才说的是真的。这事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呢。
何孝义一摆手:行了,行了。别人的事我们不想管,也管不了。看来除了对门,其他各家的我们都不担心。因为在戏曲方面,我们无论是唱功还是扮相都无人能比。
吴德胜点点头:是的,怕就怕对面的冷门。
杜月娟叹了口气:是啊,《蛇舞》虽然不入流,但是它新颖、妖媚、刺激,很能吸引人的眼球。
何孝义也叹了口气:是啊,人都是喜欢新潮的,你看这半个月,我们的客户都跑到对面去了。
乔灵儿委屈道;是啊,以前上街客户都追在后面跟我说话,现在可好,许多人看加我跟没看见一样。
吴德胜边吃菜边说:人都是势利眼,不能怪他们。
何孝义看着吴德胜:乔灵儿的戏曲《丽人行》怎么样?
杜月娘想了想:行是行,就是和他们没多大区别,也不敢有必胜的把握啊。
吴德胜看了一眼何灵儿,点点头:师娘说的是啊,我们现在是志在必得,要不然,我们的梨园就很难再起死回生了。
何孝义用筷子敲了一下酒杯,酒杯噹了一声:他们都是文戏,我们来个武戏怎样?
吴德胜惊讶的看着他:武戏?
何孝义对他笑笑:你上次在葛员外家演的拿出《边关揽月》怎么样?
吴德胜大叫一声:哎呀哦师傅,那可不行。在我们这地,我根本数不着,翠玉坊的阿杜,十八香的奎五唱功都比我强!他们都不敢出来,我哪敢逞强啊!
何孝义挠挠头:那可怎么办啊?节目得赶紧定下来。赶紧练习啊。
何紫儿笑嘻嘻的说:爹爹,我有主意。
杜月娟看了她一眼:你有何主意?说来听听。
何孝义训斥道:你能有什么主意?一个小孩子。
何紫儿神秘一下,嘴角好看的向上一挑:小六哥,你去把萧拿来。
何孝义满脸疑惑:你不好好吃饭,又要闹什么闹!
何紫儿恳求着:爹爹,我新编了一个舞蹈,跳来你看看好么?
何孝义面露不悦:不是不让你登台么?
何紫儿委屈地说:爹爹,你就看看行不?人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学会的舞蹈,你就看看不行么?
杜月娟看何紫儿一副可怜样,就替女儿求情:阿郎,就看看吧。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乔灵儿一听何紫儿要跳舞,拍起了巴掌:师妹,来一个,师妹来一个。
吴德胜也恳求道;师傅,我们就看看好吧。
何孝义黑着脸不吭声了。
小六子已经取来了萧,站在桌子边不知所措。
何紫儿对他说:小六哥,吹《伊人之恋》
小六子拿起萧,低沉凄美的音乐响起。
何紫儿踮起脚尖,曼柔腰肢,浅吟低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所谓伊人,水之泮溪.....
何紫儿的腰肢越转越快,浑身上下柔弱无骨,像一条蛇样随意扭动,随处扭动,好似游龙摆尾,又像蛟龙入海,那歌声也越来越高亢,就像那出鞘的利剑,直指云间!在声音最高处,乐曲戛然而止!
大厅里静默半晌,蓦地,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吴德胜满面惊喜: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机会看啊!
乔灵儿向何紫儿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何茂才半晌说不出话:紫儿,师妹,太牛了!
杜月娘上去一把抱住了何紫儿。
何孝义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听到众人的掌声,他颓然长叹一声:紫儿啊紫儿,你何时能理解当爹的心呐!
32
十二乐坊伙计陈阿福站在大门口:快进场,快进场了!演出马上开始,这就要关门了!
陈阿福见没人进来了,就要关门。
一个中年男子把半边脸埋在竖起的衣领里,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别关,别忙关!
陈阿福:早干嘛呢,这时慌慌张张的!票呢?
中年男子把票递给陈阿福,陈阿福看了他一眼:这天,捂成这样,也不怕长痱子!
那人找到自己座位,小心翼翼坐下。用眼神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就把脸从衣领里拿了出来。原来是何孝义。
演出开始了。先是刀劈活人,生吞钢珠等街头小把戏,何孝义边看边在心理嘲笑:这水平!不就街头三块铜板一台戏的水平么!真纳了闷了,为何这里的观众不长眼呢?为何他们一直高烧不退呢?
《蛇舞》终于开始了!台下掌声如雷,观众热情似潮水涌现。
何孝义睁大了眼睛:只见台上一个丰腴的女子几乎半裸,那洁白的乳峰,那细细的腰肢,那丰硕的肥臀,活脱脱一个香艳的猎物。
演员还没开始舞蹈,但空气中已经充满了欲望的味道,就像秋天的果园里肆意的果香!
何孝义呆住了!他明白了观众为何乐此不疲地来到这里!
何孝义心想:如果能有后悔药多好,那现在的这一切,不都是我的么!
舞蹈开始了!阿史那云犹如腰间的那条蛇,身子可以扭成十几节,节节放荡,节节挑逗,节节艳丽!周围的观众两眼喷血,屏住呼吸,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演出结束了,何孝义夹杂在人群中出了门,他长叹了一口气,心想:这玩意赚钱行,但怎能登大雅之堂!十二乐坊啊,看你还能牛几天!
33何孝义看完阿史那云的演出,心头安定了许多。他回到家,杜月娟已经摆好了碗筷,就等着他来家吃饭呢。
何孝义在饭桌前坐下,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筷子。
杜月娟关切的看着他:怎么了阿郎?吃得这么少?
何紫儿拿过何孝义的碗:爹爹,再给你盛一碗?
何孝义摇摇头:不饿,没胃口。
杜月娟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了?没事吧?什么事愁成这样?
何孝义说道:我下午去对面看演出了。
何紫儿惊讶道:你去看《蛇舞》了?云姐姐跳得好么?
杜月娟也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何孝义一副难以捉摸的表情:那就是一个妖孽,蛊惑人心呢。
何紫儿笑道:是你被深深吸引了吧?
何孝义鄙夷地一笑:那个小娘子还真的有两下子,蛮能蛊惑人心的,但这又如何?还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杜月娟笑道:你到底是说人家好还是不好?
何孝义慢吞吞的说:原以为我们的戏曲能够和她抗衡,今天一看,悬差太多!
杜月娟惊讶地张大了嘴:啊?你这样认为?那我们的紫儿呢?紫儿能跟她比么?
何孝义笑着说:客观的说,她跟紫儿的舞蹈还是相差了一大截。她的《蛇舞》里更多的是原始,放荡,妩媚,妖惑。这些东西起初是可以博人的眼球,但时间长了就感觉乏味了,因为它缺少文化的韵味。
杜月娟惊喜地看着何孝义:那你是说我们紫儿的舞蹈恰恰弥补了它的不足,而又保留了她的优点,是不?
何孝义点点头:是这样的。
何紫儿两眼放光:爹爹,那就是说,你同意我参加这次比赛了?
何孝义眼光复杂地看着何紫儿:你是爹的掌上明珠,你什么样爹能不知道?你在音乐方面的天分我能不知道?
何紫儿委屈的问道:那你为何阻止我登台?
何孝义慈爱的看着紫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要你一登台,肯定会一鸣惊人,就像你十岁那年一样。可是,你知道,名声就是累赘,就是厄运啊!
何紫儿摇摇头:爹爹,我不懂。
杜月娟劝解道:阿郎,时代不同了。你看现在皇帝都亲自在京城设了梨园。我们艺人的地位大大提高了呢。
何孝义:再怎么提高我们也不过是一个戏子!也不过是达官贵人的玩物!尤其女人!你忘了红儿的教训了!
杜月娟变了脸色:红儿,我可怜的红儿!
何紫儿惊诧道:娘亲,你怎么了?姐姐怎么了?
何孝义:娟儿,你就把这件事告诉她吧。她现在也大了,以后的路怎么走让她自己选好吧。
杜月娟点点头:紫儿,你来,到娘的卧室来!
34
月光下,李尚武正跟着父亲练习剑法。
李崇生边给李尚武讲解边做动作:武儿,我们李家剑法的要诀就在于一个字:快
首先要出手快,要在对方未出手之前先发制人,其次要躲避快,要看清对方出剑的方向,反方向避之。其三,就是要换手快。在躲避过对方剑锋之后迅速换手,就能打对方措手不及,从而达到胜利的目的。
李尚武练了一会,高兴地说:爹爹,我记住了。
突然,从马棚方向传来掌声。
李崇生一惊,迅速握剑在手,做好攻击准备。
从马鹏那边走出两个人,一高一矮,边走边鼓掌:李马头,好剑法。
李崇生等他们走近了,一看,认出一人:庞管家,你怎么在这?
李尚武再看另一个人,惊呆了:你,你不是上天买马的那个人么?
阿史那东哈哈大笑:李郎好眼力!
李崇生惊诧道:你们认识?
李尚武走到阿史那东身边:爹爹,那就是那天买走我们马的那个人。
庞斗缓缓开了口:现在知道我们来干什么的吧?
李崇生惊喜道:多谢庞管家照顾!多谢客观照顾!
阿史那东问道:李马头家里有多少匹马能够出栏?
李崇生看了一眼庞斗:你们要多少?
庞斗笑着说:能出栏的都要了。
李崇生感激地说:那感情好,那感情好!多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啊。
庞斗说:不用感谢我,要谢就谢蔡老爷,我们姥爷不爱美人不爱赌,只爱两样,一是好马,多多益善,而是鹦鹉,府里叫豆豆的那只。
李崇生他们听了庞斗的话,哈哈大笑:庞管家,这么幽默,这么幽默!
庞斗哈哈一笑:笑一笑十年少!我们老爷还喜欢突发奇想。
李尚武惊诧道:蔡老爷突发奇想?
李崇生笑道:李某领教过,领教过。三年前,哈哈哈哈
庞斗也哈哈大笑起来。
阿史那东看着他们,也笑了:两个长辈欺负我们年幼无知么?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李崇生边笑边说:三年前,蔡老爷拉过来一头驴和一匹马,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成为夫妻生出一个新的品种。
阿史那东咧咧嘴:怎么样?试验成功了么?
庞斗接着说:李马头多好的媒婆啊,有他保媒,还有不成功的么?
李尚武好奇地问道:他们生的是毛驴还是骏马?
李崇生笑得更响了:哈哈哈哈哈,生了个两不像,既不像马,也不像毛驴。
阿史那东也笑了:那到底像啥?
李崇生笑得更响了:比马还高大,就是不能生后代,是个假马。
李崇生想着自己有阶段让马骡与马配种,可是总不见成功,让自己却反复试验,想想真是傻透了。
庞斗也想起了这件事情,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李崇生和阿史那东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等他们笑够了,才把这个故事讲给了两个年轻人,两个年轻人也笑得前张后仰。
庞斗笑够了,对李崇生说:今儿老爷又有新想法了。
李崇生笑道:又要扯什么皮条?
庞斗哈哈大笑:这次的皮条客不简单。
李崇生笑道:难道是皇室血脉?
阿史那东笑了:猜对了。
阿史那东指指身后不远处:看,那儿有匹汗血马,想让你帮忙繁殖几匹。
李崇生看见月光下悠闲地站着两匹马,一匹白色,一匹枣红色。白色那匹马昂首挺胸,气宇轩扬,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枣红色的那匹马,四肢欣长,身材矫健,一看也绝非等闲之辈,
李崇生惊喜地:真是两匹好马!
阿史那东说:李马头好眼光!你看那匹白马,是曲周战役皇帝钦刺的御马。经历过无数次战役,每次都能救得主人归,这是去年皇上赐给我们酋长的新年礼物,名字叫骅骝。
庞斗指了指那匹枣红色的马:这匹马也非同凡响,这是皇上曾经的坐骑,跑起来脚不粘尘,像飞一样,所以皇上亲赐名字叫绝地。这马现在有点老了,皇上就赐给了高公公,高公公孝顺,就赐给了我家老爷。
“奥,真是皇家之物啊。”李尚武感慨道。
庞斗说:蔡老爷突发奇想,想看看这两匹优秀的马能不能孕育出更优秀的后代,如果成功,就把这匹马谨献给皇上,皇上指不定多高兴呢。
李崇生满眼欢喜的看着这两匹宝马,连连点头:皇上是当今枭雄,英雄就得配宝马。我尽力,一定尽力。
庞斗哈哈大笑:你尽力可不行,关键得让马儿尽力。哈哈哈哈......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李尚武说:你们把这事交给爹爹就对了,他可是出了名的马痴,爱马胜过爱我!
阿史那东和庞斗一起笑着:是么?
李尚武说:给你们讲一件事情啊。有一次爹爹带我出去,半路上突然刮起了鹅毛大雪,他就把我往那儿一丢,自己奔命往家跑。等到把马儿收拾好了,才想起把我丢在了半道上,害得我差点被冻死!
庞斗:哈哈.....
阿史那东:哈哈哈.....我们的宝贝交给你,我们绝对放心。
35黑夜,辽州大街上寂静一片。阿史那东悄悄来到悦来宾馆,站在阿史那骏房门口。他眼睛四处看了看,黝黑的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动静。他轻轻敲了敲们。
门被打开了,阿史那骏看见阿史那东,急忙把他拉进房间,惊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出什么事了么?
阿史那云看见阿史那骏,上前亲昵的抱住了他的脖子,惊喜道:东哥哥,是专门来看我们的么?
阿史那东拍了拍阿史那云的肩膀,推开她:都这么大了还没正行!我过来办事,顺便看看你们。
阿史那骏点点头:奥。你来办什么事情的?
阿史那东说:来还马。
阿史那云惊讶的睁大眼睛:来还马?还什么马?
阿史那东烦躁的说:不就是去年皇上赏赐给叔叔的那匹马么?
“他们真不要脸,赏赐的东西还能要回去!真够没羞的”阿史那云气愤地说。
“他们也不是要回去,只是说借用。”
“借用?”阿史那骏满脸疑惑。
“是的,他们也有一匹好马,想看看这两匹宝马能否生出更优秀的马儿。”
“这倒稀罕,为一匹马折腾这么大一圈,难怪大唐皇上这么荒淫,都是被下面的人奉迎的失去了本性”阿史那骏愤愤地说。
“你可不要瞎说啊,在这是非之地。”阿史那东提醒说,“你们在这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们的人都联系上了么?”阿史那骏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阿史那云说:很好啊,就是那个姓岳的很烦人
阿史那东笑着说:竟敢有人欺负我们的小辣椒?哪个姓岳的?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了他!
阿史那骏笑着说:哥,别听她胡说!就你惯着她!
阿史那云不高兴的撅起嘴:我去给东哥哥泡茶,不理你了!
阿史那东问道:在这有进展么?
阿史那骏:等一下,城里的地图我已经绘画好了,请你递交给酋长。
阿史那东:好的,你要注意隐蔽,别被发现了,到时候你可要立大功的。
阿史那骏:我对立功不感兴趣,我只要能替爹娘报仇就行了。
阿史那东:我在这久留不便,我走了!有事你就按照老方法联系。
阿史那骏说:放心吧哥哥,我会注意的。
阿史那云沏好茶出来,却不见了阿史那东,她冲阿史那骏一跺脚:哼!走了也不跟我打招呼!这茶,便宜你了!
36
卧室里,昏黄的油灯摆放在床头,杜月娟和何紫儿并肩而坐。
杜月娟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银镯,递给何紫儿。
何紫儿:娘,这不是我的手镯么?
杜月娟:傻孩子,你手腕上的是什么?
何紫儿抬腕一看,自己的银镯好好地戴在自己的手腕上,不禁笑了:娘,这原来是一对啊。
杜月娟叹了口气:是的,这是你姐姐的.
何紫儿奇怪的问道:娘,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过?她怎么把镯子留下来了?
杜月娟哽咽了:你姐姐,她,她用不着了。
何紫儿惊讶地看着母亲:娘,你怎么哭了,想姐姐想的?我也想我姐姐,自从她进了宫,都好几年没回来了,我想她。
杜月娟一把抱住何紫儿:紫儿,你姐姐,你姐姐她去世了。
何紫儿一楞:你说什么?姐姐怎么了?
杜月娟的泪水啪啪往下掉:你姐姐已经去世了。
何紫儿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娘亲,什么时候的事情?
杜月娟抹着眼泪:去年春节时候。
何紫儿边哭边问:姐姐怎么死的?姐姐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杜月娟难过地说:说是生病。我们只看到了报丧的文书,连同这个手镯,说这是你姐姐临终前嘱托送回来的,说让我们留个念想。可怜你姐姐,致死都没见到家人!
何紫儿呜咽道:姐姐!
杜月娟:自从你姐姐进了皇宫,一年到头也不的相见,你爹爹就非常害怕你也会走你姐姐的老路子,所以,一直反对你学戏,害怕你登台。
何紫儿:娘,我理解爹爹了的苦心了。我还一直跟他闹意见,真是不孝。
杜月娟:你天资聪颖,嗓音比你姐姐还好,我和你爹爹知道,如果你在台上演戏,那肯定是座无虚席。可是,你的麻烦也许就此开始了。
何紫儿抱着杜月娟的胳膊:娘,你们的苦心我懂,可是我真的喜欢唱戏啊。
杜月娟:紫儿你想好了,这可是关系到你一生的大事。如果你不唱戏,过了明年,就把你和李尚武的婚事办了。李尚武这孩子忠厚老实,对你又是言听计从,找这样的人过日子踏实。你爹爹就希望你以后相夫教子,平安一生,我们老来也能指望上你。你知道你今儿不在了,我们就你这一个孩子了,如果身边没有亲人,即使有钱又有何用!
何紫儿眼泪汪汪的看着母亲,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你登台,你每天迎来送往的虽然是一些达官贵人,你吃的也许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可是你每天却会感觉会很辛苦,甚至感觉是种灾难。”杜月娟继续劝道。
何紫儿擦擦眼泪:娘亲,怎么会呢?我以后除了唱戏,哪里也不去。何况,现在皇帝这么看重我们这些唱戏的,听说在京城专门设了教音乐的学堂,我真的想去学习呢。
杜月娟大惊:你想进宫?你不怕你会跟你姐姐一样?
何紫儿不满地说:娘亲,你为何不说我会跟漯河的梅娘子一样?
杜月娟问道:梅娘子?哪个梅娘子?
何紫儿说:就是皇宫里唱戏最好的那个啊。她家现在可是锦衣玉食,鸡犬升天呢。
杜月娟惊诧道:你这孩子!竟然有这么的野心!和你姐姐一个样!四年前,你姐姐整天缠着我和你爹爹要进宫,说在哪能学到好多东西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结果哪?连自己命都搭上了。
何紫儿撅着嘴:那只能怨姐姐命薄。进宫的未必就得病死!
杜月娟生气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真是初生牛犊!
何紫儿:娘亲,你和爹爹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也该我报答报答你们了!比赛结束后,我就不再登台好不?
杜月娟看了看何紫儿,叹了一口气:我说话可不算数,只要你爹爹同意就行。
37
何孝义终于同意何紫儿参加比赛了。何紫儿兴奋极了,每天认认真真的排练着。
这天,何紫儿正在化妆,何茂才挤了进来。
何紫儿问道:师哥,你不在大厅招呼客人,跑这里来干什么?
何茂才面露羞涩,双手从背后拿到面前:给。
何紫儿看见一个檀木项链躺在他的手心。
何紫儿心中有一丝感动:师哥,那天的事你还记得?
何茂才:那当然了,你的事情我都记得。只是当时没有钱。这不,昨天攒够钱了,我就立马给你买来了。
何紫儿伸手接过:师哥,谢谢你,我演出结束后给你钱!
何茂才委屈地说:师妹,要给我钱就等于打我脸是不?
何紫儿讪讪接过,把它放在了抽屉肚里。
这时候,李尚武也进了进来。
何紫儿看了一眼何茂才,深怕李尚武误会,有点手足无措:尚武哥!
何茂才见到李尚武:你来这干什么?这是化妆间,外人能随便进出么?
李尚武递给何紫儿一个小竹筒:里面是矿泉水,你喝点润润嗓子。
何紫儿接过,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把竹筒递给李尚武:真甜,谢谢你尚武哥!
何茂才悻悻看了李尚武一眼,离开了。
李尚武说:紫儿,好好跳,我在台下给你鼓掌。
何紫儿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你来了我就安心了,我会好好表现的,你就等着吧。
38
一鼎红演出大厅,百十号观众吵吵嚷嚷。
“听说,一鼎红今年有大手笔。”
“再不想办法,这龙头老大就要饿死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这样也比那些强。”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这才几号人?看对面,天天爆满!”
“还不是你们这些人粗俗,就冲着人家小娘子的浑身的肉去的,又不能摸两把,只能是撑死眼睛饿死x.”
“安静,恶心不!”
舞台上响起了音乐声。观众仍议论纷纷,像无数只蜜蜂嗡嗡嗡。
突然,一声天籁之音传来,大厅里立刻安静下来。何紫儿摇着轻盈的舞步,旋转着出场了。紧跟着,是五个着紧身罗衫的妙龄姑娘。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何紫儿边舞边唱,声音清幽飞扬,那种金属般的质感,直透人心。那舞蹈,如游龙般优美,高贵,而又不失狂野!
演出结束了,潮水般的掌声响起。李尚武在台下一边鼓掌,一边流泪:紫儿,紫儿,果然不负众望,一曲成名!
演出结束了,岳贵生夹杂在人群中,灰头灰脸地离开了。
有一个衣衫华丽的公子哥看出何茂才是管事的,就拦住他:唱戏的小娘子叫什么?
何茂才警觉地问:你问这干什么?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去,送给她,作为赏钱。叫她好生准备,本公子晚上要请她吃饭。
何茂才把金子塞了回去:显摆有钱是吧?我们家小姐才不吃你这套呢。
那人笑呵呵地说:也罢,我得亲自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