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星稀,夜已深沉。
城外,军营栅门外,值夜的一队士兵在栅门处来回散漫地列着步,凌乱的脚步声掩饰不住脸上沉沉的倦意。
祢丑站在军营门外,肃然而立。终于被巡逻的军士发现,“你是谁,来此何干!?”
祢丑略一躬身,“烦请阁下通报将军一声,我乃郡守之使,夤夜探访,就说郡守有要事知会焦将军!”
郡守有要事,士兵岂敢阻拦,“可是将军已经睡下了!”军士不敢拦阻,可也不敢去触将军的霉头。
“呵呵,”对于把门军士的问难,祢丑早有料想,脸上微微笑道,“阁下勿忧,郡守找将军商量的是要事,将军即使现在有所苛责,事后也定然会奖赏阁下,不过,”祢丑眼中突然寒芒一闪,“倘若阁下耽误了北海城的大事,依我对将军的了解,阁下必死无疑!”
军士听完,心中悚然一惊,若是真耽误了郡守跟将军的大事,延误军情的罪名之下,乱世之中杀个把人绝无任何问题。
“先生稍等,我这就去通报将军!”军士不敢迟疑,急忙转身往内营而去,在被骂和处死之间,还是很好选择。
少卿,军士从内营火速跑回营门,“先生快,将军请您进去!”
祢丑冲军士拱手道了声谢,转身即往内营而去。
军士则在身后抹了一把汗,当兵的不容易;轮着把门的,更特么的不容易啊。
将军营外,两个把门的刀手横刀拦住祢丑,“你就是郡守之使?”
“正是!”祢丑负手看着两人,二人随即撤开手中校刀,顺势拉开帐门,祢丑从容迈步而入。
营内,焦贵侧身坐在案前,身上披着长衫,一脸的倦意,显然才刚醒来,还隐隐残留着些许怒意。
祢丑上前躬身见礼,“见过焦将军!”
焦贵侧目,平淡中凭案俯视着祢丑,“元浪,郡守派你来此何事的!?”
“禀将军,郡守遣我来此知会将军,北海将出大事,约将军今日凌晨在城外树林相见!”祢丑一脸正色,言语之中却又隐隐置身事外,放佛与自己毫不相关。
将军心下一惊,随即动容,“出大事,出什么大事!?”
“将军,我也不知何事,郡守还说,事关将军与郡守生死,还请将军务必在凌晨赴约。”祢丑此刻言语恳切,像是替郡守着急一般。
“嗯,”焦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应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复命,就说我凌晨赴会就是!”说罢,转身便要返回帐内。
“将军且慢!”祢丑急忙出声叫住。
“嗯?!”焦贵眉头一皱,“还有何事?”
祢丑上前两步,来到案前,轻声说道,“将军,郡守说,此事干系重大,万望将军明确应诺赴约,还请将军致物为信!”
焦贵心中大惑,“还要信物!陈郡守到底搞什么,需要这么隆重,”心中疑惑,脑中快速地旋转思索,早已没了起初的睡意。
莫非!?
焦贵心中一阵惧怕,莫非,是司马氏要动手了!?
旋即再不迟疑,解下腰中宝剑递与祢丑,“元浪,你速速持我随身佩剑,回禀郡守,就说凌晨我一定赴会,请他务必准时!”
祢丑接下焦贵佩剑,心中暗暗疑惑,怎么把佩剑给自己了,正色道,“将军放心,陈郡守一定准时相见!”
言罢,收起佩剑,转身出营,往城内奔去。
焦贵则在营中踱来踱去,哪里还有丝毫的睡意。
少卿,城内官衙,郡守居内。
“元浪,你不睡觉,夤夜找我何事?!”郡守陈寅洛看着一脸疲倦还强震着精神的祢丑,手中还抱着一柄剑,心下疑惑。
“回郡守,适才焦将军遣使来此,送来随身佩剑,说有要事相商,请郡守今日凌晨城外小树林中相见。”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本来祢丑行事就极有能力,平日就得陈寅洛看重,今日更有焦贵随身佩剑抱着,陈寅洛也不见疑,只是心中极为好奇,焦贵究竟何事?
“哦,焦将军怎么说?”
“焦将军来使说,北海将出大事,而此事事关将军与郡守生死,请郡守务必准时赴约。说完,来使怕时间太长暴露,就走了!”
怕暴露?!
陈寅洛心中细细思索,北海有事,北海地处战线后方,能有什么事!还事关两人身死,呃,莫非是,司马氏提前动手了?!
心道不好!
抬头看着祢丑,心中则是很满意,元浪这家伙本身极有能力,遇事也有主张,而自己正是用人之时,倒是可以把他收到麾下;又见后者一脸倦意,心下还是有些过不去,“元浪,辛苦你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祢丑听完,心中大定,急忙道了声谢,再不停留,转身回去休息。
室内,只剩陈寅洛一人看着焦贵的随身佩剑,来回走动,一脸的思考。
出了官衙,祢丑心中大喜,任务完成,迈步便往北海客栈而去。
“啊?大哥,我正要去找你,你怎么在这里!?”祢丑望着突然在自己前面站定的武靖天,开始一惊,随即疑惑问道。
“我不放心,去了趟城西,随后来你这里看看!”其实,在肖璋季克蒙二人客栈内狠补瞌睡的时候,武靖天回房,并未睡去,却是到了玄天塔中,再度塔内勤修擒龙手,也将飞云纵练了个熟透,现在的他,只感觉体内力量充盈,走起路来也是脚下生风,若不压制着,怕是光走路都得飘起来,兴奋得要命,哪里还睡得着,便再去了趟城西见了莫尊。
“怎么样?”
“大哥放心,两人皆是大感疑惑,并未对我见疑。只是据我观察,二人之间好像真有一件大事要商量,只是被我们引出来似的。”祢丑细想之下,愈发觉得二人之间本就有秘辛。
“哦,秘密么,越多越好!不过,”武靖天想伸手捋一下胡须,却捋了个空,顿时心中有些自嘲,看来,还是老习惯改不了,忘了自己现在可是一副二十来岁的模样了!
“好,待凌晨二人相见,有什么秘密都先给他俩挖出来!”武靖天颔首,微笑。
一切行动,静待天明!
只是这夜,长了往往梦多,对于有心事的人,却是极难熬过。
将军焦贵如此,郡守陈寅洛如此,武靖天一众如此,而城西的莫尊,更是如此。
莫尊今天没有去往城外,连同往日蜂拥而出的流民,也只去了三四千,这是他的安排。
剩下的三千多流民乞丐混在一起,从穿着上,完全分不清彼此,他们是北海的流民,也是乱世的乞丐。
莫尊将众人召集,看着他们,心中不甘,心酸无比。
众人俱是纳闷,怎么今天不去城外耕种,连乞讨都不让去了!仓库里面统一管理的那点粮食,还不够吃上两天的,每一天,对于他们的生存,都是那么重要。
“诸位!”
莫尊开口,座下一片议论之声瞬间退去,再无声响,众人俱皆盯着莫尊,这个有能力,有善意,给了他们乱世之中一线生机的年轻男子。
“你们累不累!?”
累不累?累!
他们都很累,要乞讨,要耕种,要生存,还要和官府和流匪打杀,怎么会不累。
“莫尊大哥,有你在,我们不累!”
“对,不累!”
………。
众人七嘴八舌地喊道。
“可是,我累了!”莫尊望着众人开口道,这是心里话,他是真的累了。一个才二十来岁的男人,管着七八千流民乞丐的生存,生活,还有希望,怎么不累。
可是,他一边用希望安抚着众人,实则自己却看不到任何希望。官府还在苛捐杂税,生死不论,只要盘剥;匪患四处,何处言安居,何处能乐业?
众人一片哗然。
“莫大哥,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你走了,官府就会把我们撵走,到时候,我们去哪?”
“莫尊兄弟,我腆着这张老脸求你了,这七八千人离开你,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啊!”
………。。
莫尊缓缓伸出了手,他的心在滴血;他的心也在燃烧!
“我不走!”
众人渐渐停下声响,认真地看着莫尊,静静地等待着。
“我带你们回家!”
“回到自己的家!”
“一个有田有地,衣食无忧的家!”莫尊看到了希望,那个男人给他的曙光!
沉默。
有一半的人在声声啜泣。
家?多么遥远的东西。
过去,他们曾经有过,可是过去了,很遥远!
将来,他们或许会有,可是在将来,依旧很遥远!
“这个家,你们要不要!?”莫尊心中热血燃烧,忽然对着众人大声喊道。
沉默,随即场中爆发出一阵阵吼叫!
“要!”
“要!”
“要!”
“敢不敢要!怕不怕死!?”莫尊整个人已经沸腾,他已经迫不及待!
“不怕!”
“怕什么?若不是莫大哥你,我们早就死了!”
“没有活路,迟早是个死,怕个球!”
“就是,特么的这世道,死了还好受些,不怕!”
………。。
众人七嘴八舌地叫喊,莫尊知道,死,他们不怕!
“好!!!”莫尊心中坚决,“明日,我就带你们吃皇粮,分田地,北海,是我们的!”
座下,众人怀着期待,爆发雷鸣般的叫好声。
………。
(未完待续……《开天智圣》天天向上,绝不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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