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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孤儿的勋章

1979年,婺湖边,一个安静的庭院里,墙壁爬满了植被,几个光屁股小孩玩着泥巴。这是五十年代大地主上缴的庭院,粗大夯实的四个大柱子支撑着门楼,走过门楼迎面一副屏障,上面刻着鲤鱼跳龙门的图案,油漆斑驳,屏障的右下角被田鼠啃去了一大块。后面是客厅,是接待领导和拜访者的地方,后院的几处偏房改成了孩子的寝室和教室。偏院的银杏树足有二百年的历史,现在结满了果子,一阵风吹来,会抖落几颗砸在水井里,发出噗噗的声响。这时,迎面跑来一个七岁的皮肤黝黑的大眼睛男孩。后面紧跟着带着眼镜的朴老师,他拿着戒尺,气喘吁吁地追着男孩打,但男孩跑得溜快,他钻进夹竹桃里,任老师怎么喊也不出来。

下课铃响了,朴老师扔掉手中的破戒尺,径直走到院长的办公室。

"不干了,不干了!瞧他,今天又捣乱一节课!"

院长抬起头,放下一打几张即将被领养的孤儿的资料。笑着说:"小海又惹您生气了?"

"现在不是生气的事了,他搅得大家不能上课!瞧把我的手蛰成这样,哈!竟然在眼镜盒里放马蜂!"

"你把他的勋章收去了?"

"他,他不写字,带坏其他孩子!"朴老师委屈万分地道苦。

"那是他的命根子诶!"

"我是没辙了,院长您令请高明吧!"朴老师摔门而去,这样的教学事故发生在岚海身上已经无数次了。当然,今天他一定会被关到隔离室面壁思过。

无论大家怎么喊,躲在夹竹桃里的小岚海就是不出来,他痛恨朴老师因为自己解出了函数嫉妒他,因为朴老师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函数呢,小学毕业就派来做老师,可小岚海天生就会做数学题,这怎么不让老师心生妒忌呢。

只听“哎呦‘’一声,小岚海从夹竹桃里跳了出来,他全身起了红斑点,斑点迅速扩散,越来越大,一块一块的奇痒无比,他用长长的指甲抓挠着,映了全身。院长忙喊了校医,校医安慰紧张的小岚海说这是风疙瘩,是进了夹竹桃里过敏的缘故,配点药,把药膏摸在身上,过两天就没事了,千万记住不能洗澡,不能吃鸡蛋和香肠,还有不能喝牛奶。

院长倒吸一口气,院长因为岚海身上的这块金色勋章,便知道这个孩子身世高贵,照顾好岚海对自己提升为市区福利社社长可以创造机会。此时,岚海刚开始放松的神经因为听到不能吃上香肠,鸡蛋,不能喝牛奶而感到沮丧。这是他不愿听到的。但这一身疙瘩至少让他免去晚上的面壁思过。

第二天,院里的大公鸡已经打鸣,可岚海因为院长的请求给他加了一粒抗过敏的药,让他多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太阳已经照在了他的脸上,小伙伴们已经开始做操,他起身升了一个大懒腰,摸摸身上的疙瘩已经消退了下去,他高兴地跳下床,突然觉得屁股跟上有点酸痛,他又有意斜了几下身子,把屁股根子在床上蹭了蹭,没想更加酸痛起来,他顺手摸过去,自己却吓了一条,大概有半个拇指长的肉肉的东西在他的尾巴根部凸起。他跳了起来,蹦到镜子边,屁股撅得老高,天哪,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紧紧地黏在他的屁股上。他以为是上铺松马松的恶作剧,下意识揪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可是揪得他整个屁股像是被无数个针管扎了一样。

“啊!我长了尾巴,瞧?他还能跟着我的脑筋在动!”岚海心里在叫,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恐惧万分。

“小海子,你该起来了啊!太阳照了屁股了!”院长在窗外喊他起床,岚海慌忙提上裤子,他不能让人看到他的尾巴,不然,他们一定会耻笑他,捉弄他,每时每刻拿他开心,他的身体靠在镜子上慢慢滑在地上,或许人们会说七岁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大哭大叫,然而,在孤儿院,至少岚海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谨慎,不知吃了多少亏啊!

这时,院长走进房间,见到岚海脸色发白,坐在地上,忙上前一步,岚海跳了起来,学着小狗儿叫了几声,装作调皮的样子出操去了。

院长下了命令,要把院子里的夹竹桃全部砍掉,这个害人的东西还会让人起疙瘩,因为她今天就能感到自己的皮肤不大舒服,难怪身上抹了花露水,呛得孩子喘不过气来。朴老师在院长的挽留下再度回到教室,但要求岚海不能进课堂,院长只能先暂时给岚海上课。岚海倒吸了一口气,她和院长单独在一起,一定不会让人发现他的尾巴。可院长说体育课岚海一定要上,这个年龄一定要运动和晒太阳。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此时已经是午饭的时间,岚海在院长办公室一直在写作业,因为阿拉伯数字8一直写不正,严厉的院长要他写八页田字格。岚海的脑海里除了那个尾巴心里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包括8字的写法,这让院长有些担忧,如果哪天岚海的父亲来领这个孩子,连个8字都写不好,可了得!自己的福利社社长八成是做不了了。想到这,院长放下手中的资料,把着岚海的手泄气8字来。岚海害怕院长把自己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像母亲一样鼓励他写字。因为以前她总是这样,这并没有引起岚海的好感,因为她总是在别人面前提自己的勋章,前来拜访的客人经常要他拿出勋章给大家看,这让岚海总觉得勋章会被别人拿走,这是他唯一能够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物件。此刻他担心自己的尾巴被院长发现,别人会要他的尾巴,这一定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尾巴。

院长最终没有把岚海抱起来,可能孩子身上还有一些斑点,这让院长有些戒备。

开饭了,院长有四菜一汤,这是院里单独给她做的,瞧她肥胖的身体,是因为没有消化这些食物堆积成了身体的脂肪,让三十岁的年龄拥有四十岁的体态。岚海没有去食堂,院长要他一起吃,可岚海刚吃一口,就全吐了出来,岚海又被带到了校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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