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陆芷清登上城头,隐藏在暗处,看着周道梁和张旭装模作样地进了门楼,好半晌不出来,心里有些纳闷。
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周张二人进去之后确定了守将在其中,便会招呼陆芷清进去,三人合力杀了守将,夺了守将的军印。
陆芷清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二人。
正着急的时候,城头上的守军仿佛发现门楼里的动静,呼喊几声,便纷纷往门楼那里跑。
陆芷清在远处听不真切,只道二人遇到了麻烦,便抽出日间从张克随从的尸体那里得到的佩剑,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往门楼那里冲去。
城头的岗哨只有十来个人,又都在明处,哪里是专职刺杀的陆芷清的对手,被陆芷清从背后连刺死了数人之后,才反应过来。
只是此时门楼里周张二人正和黑衣人打得火热,城头守军见城头危险,便大声喊道:“敌袭!”
只是偌大的城墙,呐喊声传不了多远,除非是用来报警的号角或者警铃,才能起到报警之效。
陆芷清和守军对峙着。
忽然,门楼里没了动静,紧接着只见大门突然四下飞裂,里面窜出一个黑衣人。
众守军大吃一惊,纷纷去追黑衣人。黑衣人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斗篷一抖,飞出几件闪着寒光的物事,碰着的守军纷纷倒地而亡。
陆芷清一声娇喝,运起轻功,一震手中佩剑,便往黑衣人刺去。黑衣人抬手臂格挡,只听“当!”地声响,黑衣人竟然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陆芷清心内骇然,不及追他,扫了眼满地的死尸,赶忙冲进门楼。
看到倒地不起的张旭和瘫坐在地的周道梁,陆芷清还以为二人身受重伤,赶忙查探,发觉二人无恙,只是张旭被点了穴,无法动弹,便将其解穴。
陆芷清道:“下面不是两个人吗,现在出来了一个,另一个人呢?”
周道梁被她提醒,“哎哟”一声,赶紧去查看。
三个人进入地道,发现这里是个封闭的石室。室内一张木桌,三只椅子,还有的便是刀枪等军械的架子。
椅子上正坐着一个人,他身穿黑色棉甲,头上无冠,面色黝黑,一个大大的鼻子太显眼。他见周道梁三人进入此间,看到周张二人的衣服,忙道:“快来给本将军解穴!”
这个人竟然就是张克命令守城的花行。
周道梁三人不认识他,听他说话,知道这人已经被点了穴道。
周道梁道:“你是谁?”
“混账!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我是张大将军的副将,花行!”花行急道。
“哦!你守这座城的?”陆芷清那不甚弯不甚细的眉毛一挑。
花行仔细看了看三人,发现周张虽然穿着张克随从的军服,但是却面生的很,陆芷清一个女子,更是来路不明。他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周道梁心里想了想,道:“你不用管我们是谁,嘿嘿,我们只要找你借一个东西。”
说罢,向张旭一打眼色。张旭便走到花行身旁,从他身上搜出一个将军印来。
“你们要干什么!”花行见他如此做法,鼻翼呼哧呼哧动着,嘴里叫道。
“我说你呀,你被点了穴道,任人宰割,你还不老实点。”陆芷清悠悠道,“再叫,我就杀了你!”
“哼,你们杀了我就不怕我手下的将兵将你们碎尸万段?”花行怒道。
“城头上已经没你的人啦,要杀你易如反掌!”周道梁道。
张旭奇道:“周老弟,难道咱们不杀了他?”
“额,大哥你的意思是?”周道梁道。
“他已经见过我们了,知道我们不是张克的人,此子留不得。”张旭狠声道。
“额.”周道梁心里一阵犹豫,他的计划中,只要拿到将军印即可,除非迫不得已才会杀人性命。现在花行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叫他怎么下得去手。
“张大哥,我看,咱们拿到将军印也就行了,何必杀了他呢?”周道梁道。
“这.留着他始终是个隐患啊!”张旭道。
陆芷清道:“就是,周道梁,你就听张大哥的安排吧。”
花行见此,忙道:“壮士!可不能杀我啊,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只求留我一条性命!”
周道梁道:“张大哥,我意已决,咱们只需将他绑好,过了今晚,他就算知道我们是谁又如何?那个时候我们也已经远走高飞了。”
张旭默然,过了一会又点了点头。
陆芷清见此,只好配合二人将花行绑缚好,扔进角落里。
三个人便回到城头。
周道梁看着空旷的城头,心想,若是这个时候唐麟柯率大军前来,接手城池,那是多么轻松!若是换了自己守城指挥,能够守得住吗?
正想着,眼前仿佛出现了千军万马的景象,周道梁顿时觉得热血沸腾,心旷神怡。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陆芷清看到周道梁在那里发呆,一拍周道梁肩膀,道:“你在干嘛呢,今晚还有的忙呢。”
周道梁被她打断,回过神来,道:“现在将军印已经拿到手,现在就等宫贺的消息了。”
张旭点了点头,看向城内。
只见到了夜间,千家灯火闪着耀眼的光芒,将这个南方大城的夜晚,点缀的繁星点点,甚是美丽。
粮仓位于城北,那里比较僻静,行人较少,便于士兵把守。
周道梁看着眼前的都市,想到前世里的城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何等繁华,只是他却很少有时间去高楼上眺望整个城市,每天的生活都是忙忙碌碌,忽略了多少美妙的风景。
于是,他暗暗叹了口气,惆怅涌上心头。
只听陆芷清突然道:“看那边!宫贺有消息了!”
周道梁顺着陆芷清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城北粮仓附近,一束烟花直冲云霄,将这浓密的黑夜增添了少许光明。
“周老弟,可以开始了!”张旭沉声道。
周道梁心里一禀,从怀里取出宫贺给他的信炮,取走盖帽,露出里面的引信,用力一吹,引信无火自燃,接着便射出一束黄色的烟火,飞上半空。
周道梁知道,宫贺看到他的烟火之后,必会开始行动,便深深吸了一口气:今晚,是他周道梁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周道梁的计划是首先自己这边夺下将军印,同时宫贺安排人手,用前世中粉尘爆炸的方法炸了守军的粮仓。
当粮仓被毁,守军必会有一部分人前去救火,一部分人来寻守城的花行禀报事故,这个时候就是周道梁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他要借着将军印,说服来人,利用自己张克随从将官的身份,让全军听其号令,直到唐麟柯率大军前来接手临淝。若是等来的是张克的大军,那难免要被揭穿谎言,周道梁三人就只能逃之夭夭。
宫贺看到了周道梁的信号,回身向手下点了点头,手下的南平间谍们,露出慷慨就义的神色,一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宫贺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受的训练就是为了牺牲的这一天。
他穿着大褂,扮作萧国军队的伙头军,手里夹着一个风箱,背上背着一个装满面粉的袋子,骗过了层层守卫的检查——他身上确实没有任何武器,只有一个火折子。
宫贺来到一个仓库面前,他知道这屋子里装的是面粉。
宫贺走了进去,从屋内的梯子爬到了屋子上部,将背后的面粉一抖,放在二楼的地板上,再用手抽拉风箱,风箱便将面粉吹得满屋子都是。
这个屋子是密闭的,宫贺被屋内的粉尘呛得不行,却咬着牙闭着眼睛狠命地抽拉风箱。
“他奶奶的,真呛,也不知特使的方法靠谱不靠谱。”
正抽拉着,门口走过一个守卫,他听到里面抽拉风箱的声音,便好奇地一开门,走了进来,见到宫贺满脸面粉地抽拉风箱,便道:“喂,你在干嘛呢?”
宫贺一听,心里一凉,急中生智道:“你上来,帮我个忙。”
“你到底在干嘛?难不成你是奸细?”守卫的警惕很高。
宫贺管不了那么多了,狠命地抽拉几下,便走下楼梯,来到守卫面前,道:“我不是奸细啊!我什么都没干。”
守卫道:“那你把这屋子弄成这样?把你的腰牌给我看看。”
宫贺取出腰牌交到守卫的手里,趁守卫看腰牌的时候,忙一关门。
“啊,你干什么!”守卫发现他关门的动作,感觉不妙,慌忙阻止,一下将宫贺从背后扑倒。
宫贺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吹着了之后,往脑后一扔。
只听见“轰隆”一声,仿佛打雷一般,整个屋子内凭空炸起一团巨大的火球,盘旋着顺着飞舞的面粉,以诡异的速度,将整个屋子点燃,接着便是更加剧烈的爆炸,一股灼热的气浪涌来,宫贺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周道梁远远看着粮仓发生巨大的爆炸,黑夜里平地一声惊雷,将这个城市都要掀起。
爆炸之后,又是一连串更大的爆炸。
周道梁早在前世就知道,粉尘在密闭的空间里,遍布空气中之后,遇到明火,便会着火,迅速地产生大量的热量,引起剧烈的爆炸。爆炸之后,气浪会使地上的粉尘震到空中,从而引起二次爆炸。
现在想必就是更加可怕的二次爆炸。
张旭和陆芷清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陆芷清看向周道梁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和莫名的敬佩。
简简单单的面粉和火折子居然能有这样的效果,实在匪夷所思。
“你是神仙吗?”陆芷清看着周道梁,认真地说。
周道梁一阵无语,心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淡然道:“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来找花行了。咱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于是,三个人将城头上的尸体赶紧拖入门楼内的石室里。
石室里的花行瞪大了双眼看着周围的死尸,却是无法动弹,只得破口大骂。
周道梁将地道的门关好,确认无误之后,才和陆芷清、张旭二人在门楼里静静等待考验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