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木,走过铁索桥吗?”
“走过,走过!”
总不能让二叔和鬼爷背死了还那么重的‘引路’过桥,所以这时候没走过也得扯谎子。
鬼爷走到‘引路’身边,小声叨咕了几句,接着随手掐了片草叶子塞进了‘引路’的嘴里,便对说我可也背尸了。
我蹲下身子,可背起‘引路’站起来,乖乖,这‘引路’怎么这么轻呢?完全就跟背个七八岁的孩子似得!那天和鬼爷抬‘引路’的时候他也没这么轻啊?
“鬼爷,‘引路’怎么变的这么轻呢?”
鬼爷一捋长须,“老夫用了浮赶术,他的身子自然也就轻了,铁链湿滑,你背着他走的时候要多加小心!”
“哦!”
浮赶术??竟然能让人的体重由重变轻,摆明是在推翻英国牛的万有引力啊!现在看来,赶尸这行当,道道是深了去了。
过铁索桥,二叔走在最前,我背着‘引路’走在中间,鬼爷在最后。
来的一路上鬼爷都是打头走在最前面,这会儿他反倒走在了最后,真搞不懂他的路子。
走在桥上,我一手抓着铁链扶手,另一只手拖着‘引路’,走两步就上下左右的晃荡,感觉脚下空荡荡的,冷不丁朝下一看,虽然都是雾气,但整个人还是有些头晕目眩,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
眼前有块长了青毛的木板,我想也没想就一脚就踩了上去。
“狄木,别踩那板子!”鬼爷在后面高声喊道。
我还没搞懂什么情况,嘎吱一声,我整个人忽地一下就直直往下掉。乖乖,还好我眼疾手快,一只手抓住了一条铁链,整个人悬在我脚下的半空中。
情况来的突然,我也就没抓住‘引路’,但出乎意料,‘引路’他不但没有往下掉,反而整个人还在半空中浮着,我还以为他是被什么东西给挂在了铁链上,可瞧来瞧去,愣是什么也没看到,真是活见鬼了!
这会儿二叔和鬼爷也都走了过来,你一把他一把,把我弄了上来。
‘引路’离桥面足足有三米高,我正愁怎么把‘引路’弄上来,只见鬼爷不慌不忙的伸出左手掌,一小会的工夫,‘引路’竟然自己就慢慢的升了上来!
乖乖,鬼爷这赶尸的功夫真可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要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打死我也不能相信!
上桥前鬼爷讲的‘浮尸术’,应该就是一种能让尸体悬浮在在空中道术,怪不得‘引路’的身子能变的那么轻!鬼爷的道行真是让人不可捉摸,他的这种功夫铁定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学过来的!
过了铁索桥,我们便一路走下山路,一阵子过后终于柳暗花明,我远远的看到了二叔所说的村子。
本以为自杆儿会看到一座座的石墙青瓦,可是我又错了,这个村上的房子完全与我以前见过的村落民宅大相径庭,那房子的样式就像半个乒乓球扣在地上似得,给我的感觉不像那根本就不是房子,倒像是七座陵墓。
更奇怪的是,这七所房子竟然是按着天上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的。
“二叔,下面那个村子叫个什么?”
“帝车村。”
“那些房子怎么盖的那么奇怪,还弄得跟个大饭勺北斗七星似得,”
“以前呢,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呢,自从见到了朱顺,听他讲了那么多关于明惠帝的事儿,我才猜到个七八分!那七座半圆的房屋代表北斗七星,它们像饭勺不假,但他也像天帝老爷出行的马车,整个村子的藏意也就是七星帝车,天地老爷坐上它就能游巡四方、名扬海内!帝车村所以这样布局,目的就是为了让明惠帝的灵魂能坐上天帝爷的车子,好与天同寿,长生永存!”
二叔的这番分析头头是道,我听的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禁感叹,当年明惠帝帝陵修建者对皇墓之外的形意布局真是让人折服。
很快,我们四人就进了帝车村,这七座房子在山上看着挨的挺近,可真走起来,两座房子的距离至少半里地的脚程。
半球型的房子七米来高,都是由白色的石头相叠而成,看着异常平滑,看不到窗户,只有一个拱形的门洞通往里面。跟西凤镇外的城墙一样,很难看到石块与石块之间的缝隙,看来,它们都是出自同一批能工巧匠之手。
听二叔讲,如果到了月亮明亮的晚上,这些石头房子还会发光。
走了一路也听不到一个大活人说话,更是见不到所谓的尸船。
这世上,但凡造船的大小产业必定临近江河湖海,可我看着帝车村周围一代都是山,连一条小河也看不到。
“二叔,帝车村造船的地儿在哪里呢?”
二叔指指远处一座山,“翻过那座,就是帝车村造船的地方!”
等我们走到最后一座房子,也就是北斗七星勺柄的尾端,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人正在劈柴,他上身七八十年代的蓝色中山装,下身一条土布长裤,脚上一双解放鞋,看我们过来,他放下了手里的大板斧。
“皮蛋,你老爹去哪里了?”二叔开口问道。
叫皮蛋的这个人两只手冲着二叔一阵胡乱的比划,嘴里阿巴阿巴的不时指东指西,又阿巴阿巴把我们请到了屋里。
原来这人是个哑巴。
我本以为眼前会昏暗一片,谁知屋内几乎跟外面一边亮,细一看,原来是石块的透光性很强,把屋里照的明亮。
屋内只有几样简单的木质家具,几乎看不到任何新时代变革的东西,哪怕是一个手电筒!
我们三人围着一张桌坐下后,皮蛋就麻利儿端来三碗水,皮蛋这人好像知道‘引路’是个死人,自然也就没招呼‘引路’,招呼完我们他就出去接着劈柴。
一问二叔,才知道皮蛋的老爹一大早就上山查看落入绳套阱的猎物,大概要过一个钟的时间才能回来。
“二叔,皮蛋一家几口人呢?”
“就他们爷俩,没别人!”
“那他们也是当初明惠帝手下人的后代吗?”
“嗯,是的!”
“哦,对了,这个村其他六户都去哪儿了呢?”
“水葬不怎么时兴后,他们生活来源基本上也就断了,所以一户接着一户也都就搬到别的地方谋生去了。”
“二叔,你的意思是,以前水葬遗者家属是要给他们钱的?”
“没错儿!”
“那怎么现在,又不要钱了呢?”
“也就这皮蛋一家不要钱!”
“不要钱?那他们一家指着什么过生活呢?”
“他们爷俩就靠着打猎过日子,完全自给自足,但是这些年呢,镇上也经常给他们送些吃吃穿穿,生活上发不了愁!”
“二叔,我还是想不通,你说,大把票子摆他面前,他难道真的不会要?再说了,有了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那活的多滋润啊!”
“没办法,皮蛋一家就是不收钱!“
现在我觉得,皮蛋和他的老爹应该是习惯原始的、没有金钱交易的自然生活,换个说法,这个也许是他们的一种人生信条。
“二叔,那现在镇上的人还有水葬的吗?”
“有是有,不过已经很少了,都是些个上了大年纪的人,等再过上个十几年,也就绝了!”
说话间,一个干巴巴的六十多岁的瘦老头从外面走了进来,也是一身九十年的行头,手里头还提着一只又大又肥的野兔子。看到我们,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朱三哥,您回来了!”二叔上去就握住了他的手。
朱三向二叔、鬼爷都问候一声,一眼看到我,“这小伙子是?…”
“哦,他是我的一个侄子,狄木,快,叫朱大爷!”我还没回答,二叔接了话茬。
“朱大爷好!”
“好!好!今儿个中午我们土豆炖野兔,外加大碗米酒!你们先坐着,过会儿菜就上桌。”说着,朱三走了出去。
鬼爷一路上也没吃东西,这回,要吃兔子肉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动筷子。
临近晌午的当儿,香喷喷的土豆炖兔肉、清凉可口的大碗米,还有七八个大白馒头,在这大山里,这一桌饭菜绝对算得上一顿丰盛的大餐。
“来,都吃,都吃!”
我们纷纷动气筷子…
临近饭前,鬼爷就坐到了一边,双腿盘座、双手放膝,又像空谷道士一样闭目养神。
“二叔,这都第三天了,鬼爷怎么还不吃点儿东西?”
“不要想了,鬼爷自有他的道理。”
早就听人讲过,一个人要是三天不吃不喝,基本上就可以驾鹤西游了!可鬼爷他到了现在,脸色依然红润,容光焕发,好像根本没有受到丁点儿的影响,乖乖,鬼爷当凡人是可惜了了!
吃罢午饭,我们也就歇了一小会儿,就和朱三一块儿奔向帝车村放尸船的地方。
来前,朱三还从床底下拉出个木头箱子,一路都背在身上,肩上还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布袋。
又是箱子,又是布袋,搞不懂朱三要弄哪出。
一路的道儿很好走,翻的这座山不算太高,没多久,我们就登上了山顶,一眼望去,山下大雾弥漫,茫茫不见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