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歪心贼心不改,在窝棚里没有得手,又找机会占盼盼的便宜。后来,他在盼盼一个人下地干活的时候调戏她,被盼盼奋力挣脱。那时,盼盼已经和尤业田结了婚。尤业田知道后,找到谷歪心家里狠狠揍了他一顿,揍得他在炕上躺了半个月没有下地。
小人总归是小人。本来谷歪心自己缺德在先,却倒打一耙,怨恨起尤业田来,天天搜肠刮肚找碴子祸害尤业田。“五月复查”之风刮到了元浦村,谷歪心认为这是个整治尤业田的打好机会,这回绝不能放过他,定要报当年被揍之仇。
刘小鬼和谷歪心两个人王八瞅绿豆,狗见骨头亲,相互勾结起来,狼狈为奸,必欲置尤家人于死地而后快。
当上村干部后,刘小鬼和谷歪心更加肆无忌惮,多次放出狠话:对于尤家,不是整倒不整倒的问题,而是怎么死的问题。他们心里明白,说尤家勾结鬼子烧村庄罪名很大,尤宪霖尤业田决不会慑于淫威甘于就范,得想个妥当办法,先把他们的人困住,再上刑具,非逼他们招认了不可。只要一招认,那铁定就是死罪,到时候,让他们怎么死就怎么死。
谷大豹十分担心尤家人的性命,他多次嘱咐尤业田,白天敲轿鼓多和自己在一起,晚上回家插好门闩,防止被人劫走,有事就来找我,只要你们人不被劫走,生命就有保障。至于尤宪霖和两个孩子,老的老小的小,谷大豹估计刘小鬼一伙不至于对他们痛下毒手。
谷大豹的判断失误。刘小鬼和谷歪心见抓不到尤业田,就把尤宪霖和兰兰抓走了。这就是人质,看你尤业田救不救自己的老爹和女儿!
尤业田给明明做好饭,刚盛在碗里,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爹,开门。”
是兰兰的声音。女儿回来了,尤业田连忙放下饭碗去开门。刚把门开开,门外忽拉拉闯进四五个人来,领头的就是刘小鬼和谷歪心。他俩身后跟着两个挎着枪的民兵,称为运动骨干。兰兰跟在最后,但是没有父亲尤宪霖的身影。
尤业田瞬间明白了,刘小鬼他们是借兰兰的嘴诓自己来开门的。来了运动骨干,还带着枪,看来今天凶多吉少。
尤业田指着刘小鬼和谷歪心问:“你们要干啥?我父亲呢?”
“工作组贾振阁同志要和你谈谈。你父亲在村部等着你。”刘小鬼说。
“有啥好谈的?你们说的那些事都是假的,我没干过。”
“跟我们到村部去,到了那里你兴许就会说做过了。”谷歪心阴沉着脸说。
“你们把我父亲放回来,我再跟你们走。”
“你去了村部,就放回你的父亲。”
刘小鬼向运动骨干使了个眼色。两个骨干端起枪,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凶神恶煞一般逼着尤业田:“走!”
明明才十岁,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吓得大哭起来。
尤业田推开民兵的枪,到炕沿前抱起明明,哄劝着:“儿子别哭。有爹在,不怕!”
兰兰急忙跑过来,护住弟弟。
明明这一哭,反倒提醒了谷歪心。你尤业田不是不走吗?那我就用明明来要挟你。只要你离开家到了村部,一切就由不得你了。他把嘴放在刘小鬼耳根嘀咕了两句,刘小鬼听了先是一怔,紧接着点了点头。
在这个世界上,人性丑恶的暴露是不分时间和空间的。谷歪心刚才给刘小鬼出主意,让他用明明要挟尤业田。论亲戚,尤业田是刘小鬼的侄女婿,明明就是他的侄外孙。谷歪心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要挟尤业田,作为长辈,刘小鬼应该阻止才对,但他竟然表示同意,还觉得这个办法挺管用,真正和禽兽无二致。
征得刘小鬼同意,谷歪心对尤业田说:“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痛痛快快地跟我们走,要么我们把尤明明带走。”
明明是尤业田的掌中宝、心头肉。盼盼生下明明后就去世了。尤业田又当爹又当娘,屎一把尿一把地拉扯两个孩子,心里很苦,身心也很累。为了这两个孩子,村里好多人劝尤业田续弦儿,但都被他拒绝了。他担心找个后妈兰兰和明明受委屈。在他的心目中,世界上没有再比盼盼好的女人了。
鬼子投降那年,丈人老驴头偷得了重病,弥留之际对尤业田说,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两个孩子带大,实在熬不过,就给他们找个后娘。连元浦村最榆木脑袋、最一根筋的老驴头都这样劝尤业田,但他却心如磐石,始终没有再婚。
把年逾花甲的老父亲尤宪霖带走了,现在谷歪心又要带走儿子明明,这是用刀子剜尤业田的心啊!他当然不答应。为了孩子,尤业田豁出去了。“我跟你们走,两个孩子留下,”尤业田转头对兰兰说,“照顾好弟弟,有啥事就到浦北找你大豹伯伯去。”说完,抱起明明来使劲亲了亲他的脑门,然后转身拉开门走了。
尤业田前脚走,刘小鬼和谷歪心后脚悄悄把兰兰和明明也带到了村部。他们怕谷大豹把明明接走而达不到对尤家斩草除根的罪恶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