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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狼群

莫言此时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空气中已经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随着北风扑到每个人的脸上。准确的说,还有一股浓浓的骚味。战马们即便是身经百战,在此种恐怖气息的威胁下,也变得暴躁不安起来,大声嘶鸣着试图逃出马厮。究竟是什么来了?

莫言向北望去,此时正值半夜,明月当空,大地一片惨白。寒风吹过,山坡的枯草疯狂的摆动着。

鬼槐镇的北面山坡上,有一大片黑影,像乌云压顶一般,悄然无声的向山坡下的鬼槐镇扑来。只见那团乌云之间,仿佛有许多一闪一闪的绿色幽光,透着邪恶的杀气,压得莫言几乎喘不过气来。

空气凝固了。是狼群!

刚才发出鬼叫般呼喊的家伙,这回又一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怪叫:不好啦!狼群来了!

莫言非常气恼,转身对那名怪叫的人道:若你再发出声音,先扔你出去喂狼!这时才看清,原来这位怪叫的仁兄,就是住在镇上的西域商人呼博。

鬼槐镇位居塞口,常年有很多来自西域的商人经过此镇,有的商人就在此镇定居下来,把它当成个交接点。呼博就是其中一位来自西域的商人。呼博此时被守城将军吼了一声,不敢多言,缩到众人之间,身体瑟瑟发抖。其实,也实在怪不得呼博,他之所以如此害怕,是因为他亲眼见过狼群的威力。

在大漠上行走的商人,最怕的不是匈奴人的骑兵。因为匈奴人抢了你的货物,没准会留下你的一条小命,也是为了下回还有机会再抢你一次,免得日后断了财路。只有两样东西,只要遇见,基本上就可以去鬼门关走一趟了。第一样是黑风暴,也叫黑沙暴。风暴来时,黑沙遮住太阳犹如黑夜,狂风铺天盖地,连沉重的石块也会被狂风吹到空中。风暴过后,不会有幸免者,有的连尸体也找不到,都被埋在厚厚的沙土之下了。

还有一样可怕的东西就是狼群。大漠中的狼群非同小可,成千上百,每支狼群都由一头公狼带领,纪律森严,不亚于一支军队。饥饿的狼群终年在草原与大漠之间游荡,所到之处,任何活物都会进入狼口,只留下森森白骨。连平日在草原上横行的匈奴军队,也畏惧狼群三分。

现在眼前的这支狼群,就是这样一支可怕的军队。

莫言何尝不知道狼群的威力,赶紧大喝一声,守住城门!

其实鬼槐镇并无城墙,这里毕竟不像是中原的城邦,更谈不上城门。鬼槐镇名字的由来,是在镇子的西面有一大片槐树林。槐树性阴,容易招鬼。再加上当年的白月族长老葬身在槐树林的传说,更增加了人们对这片槐树林的敬畏和恐惧。所以此树林平日总是阴风阵阵吹来,鬼气逼人,大白天也无人敢进,人们就称此树林为鬼槐林。每逢镇上妇女吓唬哭闹的小孩时,总说,再闹,再闹就送你去鬼槐林!小孩听后受到惊吓,立刻停止哭闹。所以人们慢慢就就称此镇为鬼槐镇。但是镇子周围,全部利用林中槐树,用树皮捆绑,围城一圈作为城墙,足有三人的高度,异常坚固。莫言所说的城门,也是由槐树捆绑制成的木门。那是镇中唯一的入口。

莫言快步向城门方向赶去,赶到时,狼群已经守候在门外多时了。莫言借着火把光,透过城门间的空隙,看到的是:足有两千条狼,一声不吭的蹲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围在槐树做成的城门前。它们一个个两眼透着幽幽的绿光,透过槐木城门间的缝隙,默默得注视着门这边的军士们。莫言感到被看得很不自在,因为狼的眼神告诉莫言:它们饿了。

更要命的是,狼群中传来的阵阵骚臭,令人作呕。战马们虽然英勇,但是惧怕自然界中的死敌的气味,是天性使然,所以才有刚才的惊慌失措。这时不知哪位好事者,腾的一声把刚才的人狼的脑袋从城门上扔了出去!莫言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到人狼的脑袋,扑腾一声落到狼群之间。狼群被这个天外来物下了一大跳,立刻汪汪怪叫着闪躲,乱成一团,有几只狼甚至撕咬在一起。群狼闻到受伤的狼身上的血腥味立刻亢奋起来,顿时群体攻击那几只受伤的狼,一眨眼功夫,那几只倒霉鬼已经被撕成了碎片,被饥肠辘辘的狼群吞入肚子。

众人无不骇然,同类相食的残忍,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

就在这时,狼群突然安静下来。

刚才还是乱成一团的狼群,突然很自觉地向两边闪开。从狼群让开的道路之中,缓缓走来一只公狼。

现在就是傻子也能看明白,那是狼群的领袖,也就是头狼。

因为它太大了。

它足足是一般公狼的3倍左右的体型,一眼望去如同一头小牛。一身白毛如雪,头大如斗,双目炯炯有神。虽没有露齿,想必此时口中紧紧咬着的,是一排如同利刃的钢牙。莫言是个身经百战的将领,见到此怪物,也觉得胆寒。头狼走到人狼的头颅前面,停下了。低下头,缓缓的嗅了嗅人狼的脑袋,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似乎透着一股深情。

莫言心想,糟糕!

很明显,刚才杀死的人狼,和这只狼群的领袖之间,也许有着莫大的关系,至少是认识。如果狼群决定为人狼报仇而攻击鬼槐镇的话,那由槐木做成的墙是否能抵挡得住狼群的利齿和尖爪,真的很难说。

西域商人呼博望着守在门外的这群恶魔,忍不住浑身颤抖着。年轻时在沙漠的那场悲惨的遭遇,再次浮现在眼前。就在四十年前呼博刚刚成年的时候,第一次随着家人,从遥远的西域向中原出发做生意。他们的货物是一些毛皮和西域的手工艺品,打算到中原换回珍贵的丝绸和药材,再送回到西域卖掉。这个商队共有三十头骆驼和七八匹马,呼博家族中的十几名成年男子都在商队中。在沙漠边缘日复一日的长途跋涉,众人都十分疲惫。一天傍晚,太阳即将落下,就在商队所携带的水就要耗尽之时,商队达到了一条河流前。众人都感到十分高兴,就在商队打算今夜在此河边扎营过夜时,却有一队狼群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的从商队背后跟了过来。这些狼大概是饿疯了,看到了送上门的活物,各个发狂似的向商队奔来。商队中呼博所乘坐的马匹最先发现危险,在惊恐中一下子失去控制,在一声长鸣后将呼博猛地甩落在地,掉头就向远方飞奔而去。结果马背上的沉重货物全部砸到呼博身上,使其动弹不得。呼博被压在货物下面,看不到周围情形,只听到四周传来人们的惨叫声和马的嘶鸣声,以及狼群啃食骨头时发出的卡卡声。。。呼博接着就慢慢失去了知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周围早已恢复了宁静。呼博挣扎着推开了压在身上的货物,他看到的是,商队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货物散落了一地,在周围则是被狼群啃食过的森森白骨,人的骨头和骆驼的骨头,横七杂八的遍布在河畔周围,干涸的血迹在地面上留下了无数片黑斑。这一次呼博家族的成年男子,在狼群的袭击下,全部丧命。只有呼博一人被压在货物下面,侥幸的逃过狼群的啃食。呼博从此对狼群又恨又怕,深怕今后再遇到。而且经过这回的死里逃生,呼博也变得小心翼翼,疑神疑鬼起来,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胆小鬼。

但是这回,他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果然,那只白色的巨大公狼突然仰起头,朝着天空的月亮,长号起来,嚎声悠长不绝,在空中回旋。那些本来蹲在地上的众狼,像是突然接到命令,一下子全部站立起来,一个个背上的硬毛倒竖,两眼绿光闪耀,望着门里边的人们。露着白色獠牙,骚动不安的低吼着,总进攻的号角终于吹响了,现在它们要做的,就是将镇中所有人,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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