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相元得知事情的经过,暴跳如雷,眼下却也来不及计较,同样发动人马全力找寻,只是,结果令人失望至极。
闵芷鸢和念念消失得彻彻底底,历时一个多月,耗尽大量人力财力,甚至出动了私人侦探,闵芷鸢依旧杳无音讯,三个活生生的人,如同人间蒸发。
大伙难得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商讨对策。
闵相元第一个放弃找寻,小鸢的护照和身份证都在家里,她不可能出境,而且,有伟泽在,他不担心她的安危,她肯定没有走远,因为念念的身体绝对不适宜长途奔波,只是,她有心躲藏,再找下去也是徒然。
柳弘煜亦是如此,辰兮却极力反对,扬言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他们母子二人。
原本对辰兮深恶痛疾的闵相元,经历了这么多后,所有情绪都化为了一声重叹,并且,主动提及当年他的不该。
“如果当初我没有阻止你们交往,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叹息着摇头,“叶浩天告诉了我灵灵事件的真相,当时,小鸢据理力争,可是,我当时没有选择相信她,没有去查清真相。”
“小鸢一早就知道灵灵的事?”柳辰兮心惊,分手的时候,他特意提及过,她明明不知道不是吗?
“是我以断绝父女关系迫使她和你分手的。”闵相元坦然说出真相。
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一点点收紧,仿佛要硬生生将腿上的肉掐下来,当然,这种痛远比不上他的心痛,她所谓的分手理由,是因为爱上了叶浩天,他到底是有多愚昧,当时居然就相信了。
或许是压抑得太久,无法抒发心中的情绪,闵相元一吐为快。
“好多事情我也是后来知道的,伟泽希望让我体谅小鸢,善待她,你看我这个父亲做得多失败,需要一个外人来提醒我,善待自己的女儿。”闵相元凄惨一笑,止不住的摇头,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闵总,顷刻间便沧老了好几岁。
“她为了让你彻底死心,居然和叶浩天假订婚,甚至连我都瞒着,她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较起真来没有人能狠得过她。”
辰兮呆坐在椅子上,感觉心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当然,我后来也算是看出来了,叶浩天是爱上小鸢了,我不知道小鸢心里怎么想的,不过,当时她提出要和叶浩天一起去美国时,我虽然不舍,却也同意了,一方面,想让她换个环境,再者我是真的希望他们能走到一起。”
“可是!”闵相元说到这有些激动了,“叶浩天去美国是为了做脑瘤切除手术,如是我一早知道叶浩天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让小鸢去的。”
柳弘煜同样为人父,深切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却找不到安慰他的话语,柳辰兮早已陷入一波波的巨大震惊之中,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一丁点都不知道。
“在美国,发生了什么吗?”问他的是柳弘煜。
闵相元神情更加悲痛了,“叶浩天手术后,据说昏迷了一个月,而当时,小鸢身体不适,检查出来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她贫血,妊娠反应又大,基本只能卧床休息,伟泽怕她受打击,一直没有告诉她叶浩天去世的消息,谎称他还在昏迷,当然,纸包不住火,后来小鸢知道了,她的心情可想而知,整个孕期她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身体各项指标都不达标,她却坚持要生下念念,七个月不到,就接受了剖腹产手术。”
早产,七个月不到,那么……念念真是他的孩子,柳辰兮止不住颤抖起来。
“我知道念念的存在,他都已经一岁了,因为他要接受心脏病的手术,她是真的害怕了,无助了,绝望了,才会想到我,我无法想像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身边却什么人都没有。”闵相元越说越痛心疾首,眼眸闪亮。
接下来,是一阵沉寂,谁也没说话。
闵相元又说道:“念念接受手术后,我原本是想让他们回国的,小鸢一直都很想回来,只是,医生建议念念静养,这一呆,念念就已经两岁半了。”
是的,她说过,她想回来的,一直都想回来的,原来,她只是回不来呀,在美国的三年,她每天怀着怎样的心情,他不敢想了。
柳辰兮将桌面的咖啡端起,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行。
闵相元望着柳辰兮,他痛苦万分的表情一览无余,闵相元说:“我知道,小鸢自始至终都爱着你,她那么放心的将念念留在你那里,她说她有她的打算,她明确告诉我,她爱你,她说不想再错过了,说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又做错了一件事,我说,我要念念,我自私的想要念念来继承闵家家业,我让她把念念带回来,她也答应我了,说你们相处得不错,说一周之内必将念念带回。”
辰兮脑袋瞬间炸开,瞳孔急剧猛缩,原来,他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因为那句话,因为他的武断,因为他的不信任,他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如果说,这三年,他过得痛不欲生,那么小鸢呢,何肠不是肝肠寸断,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爱很自私,却没想到自私到这种程度。
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他,在感情上却是个跳梁小丑,他无法原谅自己所做的一切。
“小鸢一定是认为我要抢走念念,加上接二连三的打击,才会如此伤心欲绝的离开。”闵相元无限懊悔,“我怎么就忘了,念念可是和她相依为命走过来的……”
“闵总,事已至此,再伤心也无益,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小鸢和叶浩天既然是假订婚,那么,念念真是叶浩天的孩子吗?”虽然不合时宜,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他最关切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闵相元突然就怒了,“你怀疑伟泽?你觉得小鸢是那种人?”
“不不不!”柳弘煜想解释,一直沉默不语的辰兮突然开口了。
“念念,是我的孩子!”是强烈的肯定句。
另外两人同时呆住了,半响,闵相元颤抖的双唇终于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念念是我的小孩,他不姓叶,他姓柳,他是我的儿子,他体内流的是我的血!”辰兮豁然起身。
他如此肯定的语气,就连柳弘煜都被震撼到了。
念念一直是小鸢的心头肉,片刻都舍不得和他分开,回想起小鸢过往的做法,莫非是想让他们父子俩亲近?闵相元一时也无力反驳,只是,小鸢到底隐藏了多少真相。
“不管花多少时间,我都会把她们找出来,她们不露面,我不信杜伟泽也不露面。”
柳辰兮暗淡下去的眼神透着坚定,他很自私,爱得矫情,爱得卑劣,将日子过得像凌迟,他恨这样的自己,可是,他想再卑鄙一次。
他居高临下扫过面前二位,像是在宣誓,“我会把她们找出来,将她们留在身边,以后,她们由我负责,这一次,谁也别想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