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海大学,浙省最好的大学,也是全国排在前五的大学,无数学子做梦都想考上的高等学府。
殷子墨站在浙海大学门口,看着进出往来的学生,心里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想再回到这里。
这里,是殷子墨的母校,埋葬了他四年的青春,更是他曾经的骄傲,也是他家人的骄傲。
一年前他从这里离开,人家是欢欢喜喜,他却是忧愁满面。
因为他是空着手离开的,虽然毕业了,但他却没拿到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
究其原因,不过是在大四的时候打了一次架,受到了学校的处分。照理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受处分很正常,年轻人火气旺,一言不合就动手是在所难免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下手有个轻重,控制好力道,不出现伤残就行了。
学校的处分,到了毕业之前都会撤销。但殷子墨的处分却没有撤销,他那位室友兼好朋友的处分也同样没有撤销掉。
而出手打架的另一方两个人的处分却早早就撤销了。
另一方,其中一人就是那个吴江陵。
学校给出的理由,竟然是殷子墨这一方将吴江陵打得精神出问题了,情节过于严重,处分推迟撤销。
殷子墨两人不服,告到了省教育厅,结果不了了之。就因为这样,两个人甚至连工作都找不到。
浙海大学毕业,好大学啊,可是拿不出证明,谁会要你?甚至对方认为你不诚实,反而更不会要你。
遥想五年前,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离开家门踏入校园的那一幕幕,殷子墨心里就隐隐有些难受。
年迈的父母,苍老的面庞,斑白的鬓发,黝黑而满是皱纹的双手。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大学毕业了,可以工作赚钱补贴家用了,却再次等到了失望。
殷子墨永远忘不了那晚父亲叹气的背影,母亲佝偻的腰背。
“黑子,你竟然比我还快,没等急吧?”身后一个人叫道,拍了拍殷子墨的肩膀。
“我也是刚来一会,怎么样啊小东,过得如何?”
不用问,他也知道王成东这一年过得不好,一年前还是一个帅气的小白脸,但现在,看他黑黝黝的双手和磨平了棱角的面庞就知道他很辛苦,可能天天在阳光下工作。
“还可以,至少活得下去。你小子看起来气色比一年前还要好,看来你过得不错。最近在哪谋生啊?”
王成东没有了曾经的跳脱,变得稳重了很多。这一年来到处碰壁,消磨了他大部分的锐气。
“行了不说了,还是进去吧,我不想在这里多待,这里让我觉得恶心。”殷子墨说道。
他说这话声音不小,好多路过的人都听见了,都转头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是,太恶心了。还是快点吧,希望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王成东也点头。
机械学院院长办公室,殷子墨和王成东相继走了进去。
“戴院长,我是15届毕业生殷子墨,还有我同学王成东。我们上午接到了辅导员通知,说学校已经对我们撤销了处分,让我们来拿毕业证和学位证。”殷子墨开口说道。
殷子墨都懒得问候一声,开口就说道。王成东则站在后面一言不发,他都不想开口浪费唇舌了。
“哦,是你们两个啊。”
戴德昭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站起来朝身后的文件柜走去。
“嗯,王成东,这是你的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有你的档案,一道拿回去吧。以后努力工作,多为祖国做贡献,为母校争点光。”戴德昭从文件柜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到了王成东手上。
王成东接过去,依然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戴德昭竟然没有出声指责,而是施施然坐会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低着头做自己的事了。
“戴院长,我的呢?”殷子墨皱着眉头问道。
“你的?你的什么?哦,你说你的证书啊。对不起,殷子墨,你是一个社会败类,我们浙海大学是不会给一个社会败类颁发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的,我们也不会承认你曾经就读于浙海大学。所以,你可以走了,而且以后也不要以浙海大学毕业生的名头自称,不然我们会依法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戴德昭语气淡然地说道。
“戴德昭你说什么?你说谁是败类?马上道歉,不然我告你诽谤。”王成东大声质问。
殷子墨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冲上去给戴德昭一拳。但他忍住了,同时也挡住了王成东。
“呵呵,谁是败类?这话你应该问他。在医院撞了老人,不但不赔偿,还诬陷对方碰瓷勒索。在公交车上更是过分,不主动让座,还公然辱骂老者,这不是社会败类是什么?我们浙海大学是教不出这样的人的。学校高层已经下发通知,以后浙海大学不欢迎你,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戴德昭伸手指着殷子墨,气愤地说道,就如同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道德模范。
殷子墨此时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昨天发生的事,只不过是今天的一个铺垫,为的,就是让他恶心,让他难受,让他心里烦躁。
当然了,对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让他拿不到毕业证和学位证,从而让他名声受损。
“算了小东,我们走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毕业证学位证,对我来说就是废纸。没必要跟他多费口舌,不过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罢了,攀附权贵,趋炎附势之辈,跟他吵平白丢了身份。”殷子墨的心竟然平静了下来,突然间古井无波了。
看着殷子墨两人离开的背影,戴德昭嘴上不屑地冷笑一声,然后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校门口,王成东怒火难平,一边走一边大声抱怨:“黑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血性呢?你的怒气呢?你竟然咽得下这口气,难道仅仅一年的社会经历就把你的棱角磨平了?你怕什么?我都不怕,大不了进派出所拘留几天。”
殷子墨不说话,此时他的心快要气炸了,但他的思想却格外清醒。他知道,就算两个人刚才动手狠揍戴德昭一顿,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两人。戴德昭顶多去医院住两天,没有任何损失。
“小东,你觉得我是隐忍的人吗?”殷子墨突然开口说道。
“嗯,什么意思?”王成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我就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到那时,什么戴德昭,什么吴江陵,都会后悔。到那时,我要让他们悲哀哭泣,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王成东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殷子墨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同学,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两人在一起吃了一顿午饭,只是在小面馆里随便解决了一顿,然后就分别了。
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种没有营养且算不上美味的食物了,殷子墨却吃得很开心。
但他每吃一口,心里都暗暗警告自己一句,警告自己要努力,不能安于现状,不能自傲自满。
只有拼搏努力,自己才能获得让仇敌后悔的实力。只有让所有仇敌都后悔了,才能让自己得到安慰,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吴江陵,戴德昭。等着吧,等着再见我的那一天,那个时候,你们会知道,什么叫做羞辱,什么叫做怒火。”坐在出租车上,殷子墨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凶光,吓得无意中看了一眼后视镜的出租车司机差点握不住方向盘。
下午四点多钟,殷子墨出门了,戴着口罩和墨镜。来到了工商局正门马路对面,在一家冷饮店坐了下来。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观察着对面。
经过今天的事情,殷子墨心中的怒火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本打算随便教训教训吴江陵,但现在他却改变主意了。他要让吴江陵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
至于用什么方法?
殷子墨神秘地笑了笑,手不自觉的伸向了裤兜里面,那里有一个小瓶子,里面装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冷饮店的美女老板一直盯着殷子墨看,这人打扮怪异,还时不时冷笑两声,不知道要干嘛。
时间缓缓过去,终于对面工商局的公务人员到了下班时间了。
殷子墨依然在等待,没有着急。
突然,他站了起来,桌上那碗冰沙还剩一大半。
路过前台,殷子墨掏出一张红票子。
“不用找了,谢谢!”说完也不管那个美女老板的惊讶,径直走了出去。
此时,吴江陵正和一个女子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然后两人一同上车了。
殷子墨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冷笑。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殷子墨坐到了副驾驶坐上。
“师傅,帮我跟上前面那辆车,快点。”殷子掏出两百大洋,开口说道。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别人,你这是犯法的。”司机很警惕,没有接过殷子墨递来的钱,也没有照殷子墨的话去做。
“师傅啊,你快跟上去,路上我再慢慢跟你说。”殷子墨这个急啊。
“好,你要是说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我是会报警的。”司机总算开车了,让殷子墨松了口气。
“师傅你有所不知,我跟踪前面那两个奸夫****,也是心里气不过啊。”殷子墨开口就先入为主,把吴江陵和另一个女子说成了奸夫****。
“人家都说富贵不忘糟糠之妻,但女人发达了又何尝顾着我们男人。当年她要考公务员,我在化工厂白天努力工作,晚上加班,把钱给她作为生活费。”殷子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讲述着一个伤心的故事。
司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他吸引住了。
“去年,她考上了。然后我们就结婚了,本以为皆大欢喜,可是,谁知道这又是一个悲惨的开始。才结婚不到三个月,她就开始嫌弃这嫌弃那,嫌我穷,没文化,不会赚钱。我忍着,因为我爱她,我想是我做的不好。”
“今年上半年,我工作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浓硫酸弄到了脸上,就那次,我毁容了,呜呜!”殷子墨演得逼真,司机听得认真。
“大兄弟啊,人要向前看,未来是美好的。”司机只能这样安慰着。
“未来?我还有什么未来?我毁容了,她就跟着野男人,天天八九点回家,甚至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看透她了,我要跟他离婚。这次来,我就是要掌握她出轨的证据的。这个家都是靠我撑起来的,就算离婚了,我也不能让她分走我的家产。”殷子墨气愤地说道。
“原来如此,大兄弟你放心,我绝对能跟上,最看不惯那些忘恩负义之人,何况你们还是夫妻关系,我也支持你跟她离婚。这次我不收钱,就当是帮你了。”不知不觉,这司机也怒了。
口罩背后的殷子墨,露出了一丝微笑。心里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