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黄昏,小秋为我拿来了梨,说这是从别国运来的,可好吃了。我正在摆弄我的一株小樱花,可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不小心就把花盆打碎了,我先一惊,却也只是盯着地上散散松松的泥土,与坠落的瓣瓣樱花。小秋连忙放下削梨的手,帮我收拾,又叫我先去吃梨。
我非常麻木的行走过去,两眼盯着桌上的梨和刀。
我当时两眼应该是空洞的吧,那刀尖散发着光泽,与白日的阳光相辉映,是那样的美丽,它似乎诱惑着我,我的手好像不听使唤一般指尖点了点尖头的冰凉,令人刺骨又令人想靠近,我拿起它,猛的想起那红色的液体,我看到了,我的手腕好像划过一丝冷意,那红色的液体愉快又跳跃般地奔涌而出,我的后背接触到了地板的硬度,我笑了。
稀薄的空气,周围很静,可好像有很嘈杂……
府中上上下下已传遍了我割腕的消息,而朱吕先是骂了一顿见我没什么表情,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日子依旧过,只是手腕上多了个疤痕。
我依旧待在我的小房子里,小秋对于照顾我更加警惕了,我告诉她我没事,后来,我时常没事黄昏时就坐在花园里杏花树旁的一个秋千上,我闻不到杏花的香气,只看得到它光秃秃的树枝。
突然有一天晚上,我很想去一个地方,我简单批了一件素裳,三更半夜之际出府了,我独自在又黑又寂静得只有虫子叫的田间小路上走着,三月份,樱花盛开的日子,只是借着稀稀落落的几户小人家门前房梁上的小烛灯光只能看见那个从前小院里的樱花树的影子。我的脚走上了那年阳光斑驳了的黛青石板,也点上了暗黄的烛灯,即使灰尘布满,蛛网散落又如何呢……
我拿起扫帚,慢慢的扫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朱吕就找到了我,我已忽略了他的焦急和恐慌,我把已备好的酒递给他,他仔仔细细地盯着我的眼睛,可他什么也盯不出来的,我微笑着。
他把酒放在木桌上,飒飒的风生中有他的话语。
“别闹了,回家吧。”
“家?---坐吧。”
我们面对面的坐着,他看见我,却猜不透我,似雾迷茫,似雪苍苍,何苦执着,何苦相逼。
“朱吕啊,我们好聚好散,何必彼此为难彼此呢?”
“呵,原来在你眼里,我一直在为难你吗?”
“难道不是吗?你心里一直清楚,我已经不爱你了,年少的情趣,有何为记忆,就这样吧,不要再互相折磨了,我们都还对方一丝情意,就当你负了我,我辜了你吧……”
“不行!”显然他生气了,可随后又平静下来“依落啊,你又是何苦逼我---哈哈哈哈,我堂堂一国太子,没想到啊,被你一个女人摆布,你说你有什么魅力呢?”
我不言他不语,我抿了一口杏仁酒,试了下味。
“朱吕,就这样吧,情仇,情仇,你对我有情,我对你有仇,我们彼此喝下这杯杏仁酒,咱们两不相欠。”
我内心已无波澜,面拭笑容,结束吧,心麻木了
朱吕明白,他早就明白,我已不同往昔,我也不可能再爱上他了,他强忍着情绪,就这样结束了吗?算了,结束吧,心已不如往昔那个与他一起数杏花的女子,那个与他一起饮酒把欢的女子,那个给了他无数欢乐的女子。
过了好久,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把杏仁酒一饮而尽,我也同样。
我笑了,可嘴中的不断有鲜血冒出,我欲要倒下,朱吕一把托住我。
“依落啊,你就这么恨我吗!为什么要折磨我!”
他嘶吼着,我对他笑着,我感觉到一滴刺骨的泪从高空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风一吹,樱花树上的多多樱花摇动着,花瓣落到了房檐下的台阶上,然后随着风一波一波的吹着,有一些白色的可爱落在了我的衣角上,与我的白衣融合在一快了。
杏酒无毒,而自带体毒,裸肩胎记,便为毒源,天生煞命,天师所测,亡国公主,不可再爱。
后来的后来,我花了五个月时间恢复病情,朱吕放了我的自由,不过我答应朱吕不可再自寻死路,当然,我也不会了,我用一把火把我和苏云帆的记忆全烧了,只留下一颗孤零零的樱花树。
独自一人,一身白衣,柔而似腻,归退竹林,一把抚琴,一首诉裳,昏起黄落,命若琴弦。
我已经六十三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