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噌的一下子又从座位上惊恐的弹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始终保持着微笑的齐喧:“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吧,我就知道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所以,人们宁可自欺欺人的相信谎言,也没办法勉强自己去接受那些真正存在的事实。”齐喧优雅的靠在椅背上,自得其乐的喝下一小口红酒。
“齐喧,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不准你这样侮辱我妹妹,也绝不准你这样诽谤她!”我握紧拳头使劲的击在桌子上,震得桌面上的餐具也发出了嘈杂、刺耳的响声。
“席蕾,你知道吗?……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于自以为是,你永远都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从来都没有真心的去了解过什么。试问,你有真正了解过谁吗?……我?席蕊?还是你死去的姐姐席蓓?……又或者是你最爱的邹川?……我问你,你知道邹川消失的那四个月究竟去了哪里吗?……相、思、苑。”一语中的,我顿时哑口无言。尤其还是他最后说的那三个字,更是让我从头凉到脚底,我感觉体内似有寒风凛冽的吹过,把我的五脏六腑冻得生疼,就快要冻结成冰了。
“邹川去了相思苑?!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去那里?……怎么可能?那里不是早就被卖掉了吗?……他怎么可能还会跑到那里去?……不可能……不可能……”我就像个崩溃的精神病患者一样,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句不完整的话。
“席蕾,我真难想像,你到底了解他多少?”
没错,我是真的不够了解邹川,也不曾了解过她们。如果我真的了解,说不定席蓓最后就不会选择以自杀来了解自己,邹川也就更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就连席蕊也不会因为我的罪孽而受到牵连。想来想去,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出自于我一个人的身上,我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千古罪人,无论多么努力的赎罪,也永远无法被超度得重生。
这时,齐喧也从座位上站起身,缓缓的向我走过来。我没有侧目去看他,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停留在我耳边可怕的气息:“再告诉你一些让你意想不到的吧,你猜我和席蕊是在哪里认识的?……Midnight,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东区那一带有名的PUB。那你再猜猜你一向自认为单纯无知的妹妹席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因为她是那里的王牌,那里的人都喜欢称她为——‘**小公主’。你知道她一个月最多换几个男朋友吗?……十三个。你又知道他跟过多少个不同的男人进出宾馆吗?……”
“够了!够了!我不要听!……席蕊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你的话我连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一把将身旁的齐喧狠狠推开,瘫坐在椅子上,我用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以为这样就可以躲掉从齐喧口中吐出的那些凌厉而可怕的字眼。
谁知齐喧并不罢休,他愤然的走到我身边后,一把就将我从座位上揪了起来,强迫我把目光正视着他:“席蕾,不怕老实告诉你,我在认识席蕊的当天晚上就跟她发生了关系。原来她真的跟你不一样,她比你更懂得如何取悦男人,如何令一个男人开心。我不理她的时候,她就会主动跑过来求我爱她,我高兴了随便哄她几句,她就铁了心的发誓这辈子都跟定了我。不过,有一点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这场游戏中,像她这么老道的女人竟然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迷失方向,乱了分寸,甚至还不受控制的为了这段该死的爱情越陷越深。这一点,你们还真不是一般的相像啊!”
我突然之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放弃了挣扎,反手死命的抓住了齐喧的双臂,拼了命似的哭着哀求他:“齐喧,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刚才你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快点告诉我啊!……我席蕾向来不喜欢求人,可是现在我求你,我求求你……你放过席蕊吧,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你放过她,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我跪下来求你,求求你放过她……”说着我便将膝盖弯曲,打算就这样跪倒在他面前。此时的我,就犹如一只完全失去了力气挣扎的困兽,被死死的囚禁在崩溃的牢笼之中,无法逃生,唯有向禁锢我的人摇尾乞怜,向他施舍一丝一毫的自由。
然而,齐喧却适时的阻止了我的举动,我发现在他凝望我的眼神中,充满着些许的隐忍:“席蕾,为什么你还是不懂?可以任由意志随意改写的事实就不是真正的事实。我说的这一切就是你极力想要知道的真相,现在该知道的你也已经都知道了,你要是够清醒一点的话,就接受这个现实吧!”
“你胡说!这才不是事实!”我狠狠甩开了齐喧的臂膀,伸手指着他的脸,悲痛欲绝的对他进行愤怒的谴责:“这些都是你为了骗我故意捏造出来的谎话,席蕊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才是最可恶的人,你是最可怕的恶魔……你真的好可怕,从一刚开始的时候,你就是故意来接近我的,我不过是你用来报复邹川的工具罢了。像你这么残忍的人,像你这种会不惜利用感情来复仇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编故事?我要是真信了你的话才是天底下最愚蠢的白痴!”
“没错!……从一开始我就是在利用你来报复邹川。”齐喧一字一顿的如实回答,也让我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我仿佛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突然有什么东西瞬间迸裂的声音,然后瓦解,彻底的瓦解。
“我恨邹川!从小到大,我无时无刻不在恨他。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明明同为一家人,却要经常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什么身份不明,血统不够正派,**的儿子等等……所有你想像不到的恶毒骂名我全部都背过,你根本就无法相像那些恶言恶语对于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可是邹川却不同,他拥有我所该拥有的一切,若不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存在,我就不用这么痛苦的活着。所以,我恨邹川,只要是他拥有的东西、他喜欢的东西,我就算是偷、是抢也一定要从他手里夺过来,然后,再当着他的面前亲手将那些东西一一毁掉,我就是要让他亲自尝尝失去的滋味。”
“这其中……也包括我吗?”
“包括你。”
只感觉我的脚下忽然一软,身体完全失去重心,最后,我就像是丢了魂似的瘫坐在了地上。
对于齐喧的答案,其实我早已了然于心。只是,尚且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我,却偏偏想要从他口中听到最确切的答案。然而,当事实如我所愿的将真正的答案摆到我面前时,我却突然胆怯了,我想,我真是太高估我自己了。
“这么说来……我不过就是你的报复工具和战利品而已。”我气若游丝般的说道。
“不,你不是我的战利品。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拥有过你,无论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都不在我这里。”是我听错了吗?还是我看错了?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的语气中透着某种说不出来的酸涩,他的眼角隐约还闪动着泪光?
“齐喧,亮出你的底牌吧!你究竟还想要怎么样?”我坐在地上仰视他,向他问出了最关键性的一个问题。
“底牌?你怎么确信我手中一定握有底牌?”齐喧忽然似是而非的笑了起来:“如果我的底牌你无法接受,怎么办?”
“你利用我无非就是要报复邹川,利用席蕊也是想要趁机报复我。那么然后呢?你要的结果究竟是什么?……要我死吗?如果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我死,那么我现在就可以立刻死在你面前,只要可以阻止你无畏的报复。”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是死了……这出戏该如何继续进行下去?”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继续做回你的老本行。不过这次不是扮演邹川的情人,而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