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张安国
清晨,刘芸带着赢子轩坐上事前准备好的马车,准备去城郊刘建安的府邸。
马车内,刘芸正一遍遍嘱咐着赢子轩,教他怎么讨好刘建安。
不过很快,刘芸就发现了不妙,因为按照路程,刘府应该早就到了才是,刘芸试着撩开车帘察看,却发现马车的车窗和车门早已被人用木板钉死了。
“轰隆隆!!!”
天旋地转,马车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坑中,接着就是一阵的碎石砸落木板的声音。“嗡”的一声,赢子轩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只是刚刚泛起挣扎的念头,就沉沉的昏了过去……
“我们被困住了,救命!救命!”刘芸仰卧在马车顶棚的一角处,看着怀里昏迷过去的孩子,虽然慌乱却明白眼下的危险。
“救命啊!只要你们放过我们母子,叫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们了!”刘芸大声的呼喊着,希望对方能够放过他们。
只是她注定要失望了,既然有人要除掉他们,又怎么会对他们生出什么恻隐之心呢。
看到求饶无效,刘芸再次大声的呼救,只是地上的人听不到了,因为马车已经被厚厚的土层深深地掩埋了。
“为什么会这样?王爷,救救我吧!爹,快来救救芸儿!娘……”刘芸心里明白,他们母子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马车内的空气越发的稀薄了,五世子赢子轩自从马车跌入深坑就没有醒过来,而刘芸在惊慌和恐惧中,已经开始精力不支了。
刘芸紧紧的抱着赢子轩,试图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来守护自己的孩子,她是一个懦弱的人,她迷恋自己的丈夫赢曲蟮,却惧怕怡亲王妃,甚至害怕王府里那些强势的侍妾。她一直忍气吞声的活着,直到有了轩儿,她觉得自己有了依靠,有了盼头。
她早就知道怡亲王靠不住,因为他只将她当作一个暖床的工具;她也知道她的父亲靠不住,因为她的父亲只在乎自己的那些宝贝,刘建安是个情薄寡恩的人,这一点和怡亲王赢曲蟮很像。所以刘芸不敢惹事,因为她没有底气,现在好了,有了轩儿,有了一个聪慧的不像话的儿子,一个注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儿子,刘芸开始对生活有了新的认识。
她害怕轩儿的聪慧引起他人的忌惮,她让轩儿藏拙,明明早就背熟的兵法典籍,她让轩儿故意在其他人面前背错;平时也嘱咐她的轩儿多想少说……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不该压制儿子展露才华,如果轩儿的出众被所有人看到的话,或许就没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陷害他们,王爷和那些皇室前辈也不会允许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轩儿,对不起我的孩儿……”不知呆了多久,刘芸的意识开始模糊。
“轰——”的一声巨响,快要晕过去的刘芸被这巨响和周围落下的石块给惊醒了,刘芸下意识转身,将赢子轩护在了身下,双手死死地挣着车顶的横木,为自己的孩子撑起最后生的空间。
凸起的木屑扎透她的手掌,她没有放弃;下落的石块砸烂她的后背,她没有放弃;沉重的碎石压碎了她的双腿,她依旧没有放弃。她静静地坚持着,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此时的刘芸,仿佛彻底换了一个人一般,忘却了她的王爷,忘却了她的父亲,意念中就只剩下他的孩儿,一种波动开始震荡,那是刘芸的灵魂在颤动,像是在发生某些改变。
她原本就柔弱的身体在这股灵魂的震荡下,更加的不堪,竟有着逐渐崩坏的趋势。
“啊——不——不要,我的孩子!”刘芸凄厉的嘶嚎,想要阻止肌肤的脱落,血块中掺杂着泥土掉落在赢子轩的身上,她想要再多坚持哪怕一秒,不为别的,只为了给赢子轩增加哪怕万分之一的生还机会,此刻的刘芸只是一个母亲,不是其他。
“嗡嗡——”就在刘芸即将崩溃的刹那,身下赢子轩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动,就像无数的气团在他体内冲击,继而破体而出。
那是一团团绿油油的光团,只有拇指大小,依托在一滴滴绿豆大小的液体上,液体银白,比纯净的水银要淡上几分。
只见那一个个绿团,如如燕归巢般,快速的依附在刘芸的身上,在她的身体表面形成了成千上万张面孔,男女老少,应有尽有,这些面孔有些扭曲,仿佛在无声的咆哮,场面甚是诡异和渗人。
“轰”的一声,周围的土层开始龟裂、破碎、粉化,方圆十里之地,无论是动植物,还是岩石土层,都在快速的粉化,凝聚出一道道气流,向着刘芸的身体裹挟而来。
“啊——”刘芸大叫一声,将身后的粉尘尽数掀翻到半空中,残留在体内的皮肤和骨血,也开始了蠕动变黑,反向包裹住了刘芸身体,渐渐的凝实,像是为她披上了黝黑的甲铠,又或是为她带上了无法挣脱的桎梏……
远处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车夫看到不远处的惊人变化,不禁拉紧了缰绳,停在了原地。
“老李,怎么了?”车内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悠悠的响了起来。
“回老爷,前面好像有仙人斗法,数里之地尽皆成了沙土。”名唤老李的车夫,畏惧的答道。
“哼,又是那些该死的修仙者作恶。”车内的老者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言,不见有什么畏惧之心,只是静静的等着。
在这里,修仙者斗法虽然不算常见,但偶尔有之,对于车内这个见惯了生死的前任阁老,倒也不算多么稀奇。
车夫听了老者的话,也不言语,等了半个时辰,见前面一直没有动静,再次催动马匹,缓缓前行,只是还没前行多远,就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孩子,跪在沙坑里大声的哭泣着。
“孩子,你怎么了?”行到近前,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老者,站在沙坑前,关切的询问道。
赢子轩缓缓抬起头,满脸的泪痕,颤声道。
“我娘被害死了,娘……”
听了赢子轩的话,老者一惊,四周望了望,颤声道:“他们的尸体呢?”
赢子轩好像没有听到老者的问话般,自顾自的捧着眼前的沙土,哭喊着娘亲,他可是亲眼看到刘芸在自己眼前化作沙土死去的,那最后关爱的眼神,让赢子轩有种心肺具裂的痛感。
老者看着赢子轩的表情,又瞅了瞅周围的一切,心中一叹,好像验证了他的猜想。
“老爷,你看,那孩子晕过去了,这可怎么办呀?”车夫老李腿脚倒是利索,抱起赢子轩问道。
“唉,同是苦命人啊!将这个孩子先抱进马车吧,等他醒来后,再问问还有没有什么亲人?”
不一会的功夫,马车再次缓缓移动起来,方向正是大秦帝国的都城——溧阳城。
当天夜晚,溧阳城西区的一个院落,一名身材佝偻的老者站在床前,对着身前的美妇问道:“言妍,这孩子怎么样了?”
“还在昏睡,神魂好像受伤了,在不停的萎缩,坚持不了多久的。”美妇人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道:“爹,放弃吧!天人宝藏马上要开启了,你可是答应了族长的。”
“答应他的事,我自然会做到,但这孩子我也要救,八年前,你娘、你哥、你嫂嫂死的时候,我无能为力,可现在不同了,我有了神君之力,这个孩子我能救,你娘他们的仇,我也会报。”张安国语态坚决的道。
“爹,您现在不能动用元气,神君的力量,你现在不能使用!”美妇急忙劝道。
“言研,这些爹都知道,可若不这样,我就是死了也没办法瞑目的。”张安国说着,缓缓扬起手掌,一个骷髅头骨浮现,头骨似实似虚,篮球大小,一半灰一半绿,明灭微闪间,一口钟型器物隐约可见。
“爹爹,快住手!”张言研大惊,她是知道张安国的复仇心之切,可却万万没想到爹爹竟然如此莽撞,现在就要动手。
“呵呵,我就用……”
就在这时,一道青衣身影抚过,只听“啪”的一声,张安国应声倒地。
“爹!”张言研惊呼一声,抬眸看着突然出现的青衣少女,责怪的同时,心下稍安的道:“轻尘,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外公呢!太不像话了。”
“娘,你要是担心外公,就不该让他接受那什么枯荣神君的传承,难道你不知道这会要了外公的性命的。”女孩气愤的道。
听到女儿责怪的话语,张言研面露难过之色,盯着张安国苍老的面庞,叹声道:“轻尘,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会不知,可你也知道外公,对你外婆和舅舅的执念,而族长又命人告知他,他与枯荣神君残念最为契合,面对这样的机会,我又哪里劝得住啊!”
“要不,我去请长老帮忙,将供奉堂灭了,不让外公动用元气了。”凤轻尘小声的建议道。
“胡闹!”张言研正色的说道:“天人宝藏马上就要开启了,怎能容得你胡来。你外公的事,等天人宝藏结束后再说吧。”
“切,一个灵族的收藏,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吗?”凤轻尘有些不高兴的道:“不说我们凤家,听说御灵宗、龙家、玖宫岭、蛮荒山脉的妖王都要倾巢而来,这算是把龙州、凤州和天邙州这三州的势力尽数吸引过来了。”
“你懂什么?天人族可不是一般的灵族,在几千年前,曾统治着整个纪云大陆,像这样传承了上万年的大族,吸引力自然不会一般。”张言研知道凤轻尘不高兴,倒是乐意告诉她一些事情,“而且,天人族是一个非常擅长寻宝的种族,在炼丹、炼器、阵法、驯兽上都不是其他人族可以比拟的。”
“那为什么会被我们给灭族呢?”凤轻尘的兴趣被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