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
“呼哧……呼哧……”
一阵阵风声,响彻在婴儿的耳边,此刻的他,正被一个须发皆白,白袍带血的老者抱着飞驰。
这个老者就是从张安国府上抢走婴儿的白眉老者,他是天邙州御灵宗器灵峰的外门执事,名叫纪原,虽然出身人族十大宗门的御灵宗,但他本身的修为和战斗力都很一般,之所以能够身居外门执事一职,除了他那份对宗门的忠诚,就是他那特殊的武魂之体了。
在人族中,有极少的一部分新生儿诞生时,会招来一些器物和战灵跟随在身旁,这些主动出现的器物和战灵好像是追随主人般,与新生儿有着奇妙的灵魂链接,很难被别人夺走。而这种天生拥有器物和战灵追随的人族,就称作武魂之体拥有者。
而纪原的武魂就是一本毫无攻击和防御能力的“记录之书”,能够收集记录下各种信息。在天器宗时,就素有“信息库”、“百晓生”、“历史库”等美称,但在修炼天赋上,纪原实在太差,用了无数资源和两百多年的时间,他才刚刚达到真丹境高阶。
在他抱走婴儿的半个月内,已经和秦国供奉堂的真丹境修士激战了两次,不但身负重伤,他那唯一的弟子,英气勃发的凝液境少年,也在激战中陨落。
就在纪原摆脱了秦国供奉堂的追踪,逃到一处偏僻的山坳中时,远处传来了剧烈的“轰隆”声。
就在纪原意识到不妙,想要远离这处是非之地时,一道破风声从对面的树林中传来,几乎就在刹那间,两个同样是白眉白发、一身白袍的老者碰到了一处,在短暂的错愕后,两人在下一秒发现了对方怀中的婴儿。
“在下天邙州御灵宗器灵峰外门执事,纪原,不知道友是?”纪原忌惮的看着对方,小心的问道。
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小族长,玄烨似是感应到了背后龙家强者的逼近,也不敢再做停留,飞身向前,完全没有将纪原看在眼中的意思。
纪原心下一惊,知道对方一定也和自己一样,正在躲避追杀,而且对方修为明显要高于自己,只是自己没有办法感受到而已。
可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各自逃命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只见原本被纪原怀中婴儿握在手中的灰褐色方块,凭空挡在了玄烨的面前,并瞬间化成一个数十丈的巨人身影,此身影像是由浓烟组成,一头齐腰的长发无风自动,模糊不清的五官却给人一种被蛇蝎盯着的感觉,身影背后九个漩涡回转,像是九口吞天巨口,散发出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阴寒。
“嗡——”就在黑影巨人显化的同时,玄烨背后的空间在一个震荡后,出现了一只近百丈的金色竖眼,竖眼出现的瞬间,整个山脉都开始震动,空间也不停的发出一种如划刮玻璃的撕扯声……
而此时,不论是纪原还是玄烨,都被一股巨力强行推送了出去,而随后出现的龙家强者,在看到两件神器相互对峙,即将爆发的惊天碰撞时,一个个如闯见了惊天的妖魔般,疯狂的逃离。
最后两件神器争斗的结果没有人知道,因为在那场神器之战后,那处毗邻龙州、凤凰州和天邙州三州的山脉消失了,和山脉一同消失的,还有山脉中所有的一切……
苍凉的北风在这天地内呜咽而过,阵阵白雪随风飘舞,将苍穹分割的支离破碎,一层层洒向大地,远远一望,若银装素裹,遍地荒凉。
与此同时,作为神器之战的始作俑者之一的纪原,已经来到了一处叫“北山泽”的山峦地带,这里位于北方千里的蛮荒地带,人烟稀少,居住着以部落为主体的蛮夷人。
现在不是深夜,只是黄昏,但那天空的黯淡却是与黑夜一样,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似压在了心口,喘不过气来。在那银色的大地上,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轮廓,那是一座古老的部族。
纪原抱着婴儿,摇摇晃晃地落到部落中,那儿有一座高耸的塔状祭台,成八角形,通体漆黑,有十丈高,屹立于狂风暴雪中,在呜咽风声里,夹杂着原始的粗犷,散向远方。
“九幽冥狱……鬼圣转世回归,我一定保护好这个婴儿……”
沙哑的喃喃之声,在这风雪里从纪原的口中飘出,似与那风融合在一起,隐隐有些分辨不清了。
“他有九幽冥狱,他是鬼圣转世,九圣终会再现世间,他是我器灵峰的希望……”纪原用最后一点精元,护住婴儿,呢喃之声也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失。
雪,更大了。
“啊!快来看看,这里有人,快要死了!”第二天清晨,一道呼喊声蓦然响起,紧接着,整个部落就吵闹了起来。
那天空上不再有雪花飘落,在部落族人的帮助下,纪原和婴儿很快的被人抬入了石屋……
秦国都城,溧阳,一处王府的柴房内,玄烨抱着小族长,轻轻呢喃:“小族长啊,天人族我们是没法回去了,龙家不会放过天人族,更不会放过你,还好,还好,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只是天人族就怕……”
说着说着,这个老头儿竟自顾流泪起来,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族群,自己的妻儿子嗣,想到天人族的现状。
族长被俘,惨遭凌辱,不明不白的生下一个孩子就这样死了,这让豁出性命营救她的天人族强者,九泉之下如何安息;这让等在村中的老弱病残,如何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去;而面对眼前这个婴儿,老者心情是复杂的,因为这个被神器选中的小族长,身上留着一半敌人的血脉,这让整个族群如何爱戴他,支持他。
根据这次失败,玄烨很容易看出,从族长被擒到之后的集全族之力营救,这一切都在龙家和其他几个人族势力的算计之中,如果不是两件神器碰巧相遇,而他们的主人又没有能力控制他们的争斗,那么等待天人族的必将是团灭的结局。而失去了主要战斗力的天人族余部就成了一个待宰的羔羊,随时可能遭受灭族的危险。
想着这一切,玄烨内心开始争扎,小族长一定是不能够带回去的,只要小族长还活着,天人族余部就算被杀光,族群依然不会灭绝。而自己是留下来,照顾小族长还是回去带着天人族余部逃亡,成了玄烨此时难以抉择的事实。
小族长太小,需要族人照顾,可玄烨要不赶快回去,不但他的妻儿子嗣,就是除了他和小族长以外的所有天人族,都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思索再三,玄烨飘身离开了柴房,向着一处偏殿而去,那里有着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是秦国怡亲王的一个侍妾,就在不久前,玄烨已经让这个孕妇提前产子了,毕竟小族长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是。
两个时辰后,一道身影在没有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悄然离去,就像他到来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