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四年便过去了。
“棠儿,,,棠儿快来,帮我摇秋千!”海棠树下一个明眉皓齿少女巧笑嫣然,这少女正是越灵。
“不去!”不远处一个淡然的少女手捧书卷,歇在摇椅上。
“棠儿,,,,”越灵噘了噘粉红的小嘴儿,煞是可爱。
“你不去学女红,待会儿娘又要说你了!”越棠侧了侧身,一缕墨黑的头发从肩上划下。
当真是倦倚西风夜已昏,羡美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爱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厮见毕归坐,细看形容,与众各别。
“棠儿,,,”越灵走过来瞪着越棠。
两弯似蹙非蹙拢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
竟也是个顶顶的美人儿。
“我才不要学那些东西!”旋即,一掀裙摆,竟坐在了越棠身旁。
越棠叹了口气,她从未唤过越灵姐姐,在她看来,这越灵着实有些孩子气,都已经及笄了,却淘气得很,丝毫没有个大家小姐的样子,为此,木婉也很是愁心。
“阿灵,,你该收收心了,娘最近一直在为你的婚事操心,莫要淘气了!”学堂放下了书卷,为越灵理了理衣衫。
“难道要我像你一样,整天看着那些古书么?我可做不来,你不是常说女子不应该被困于闺阁之中么?为什么你却像那些小姐一样看这东西?”越灵的嘴像连珠炮一样,没有半刻停歇。
“只是消遣时间罢了,,”越棠抬起头,清澈的大眼睛显得有些空灵。真快,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重生了呢?
越灵看着越棠许久不出声,就知道她又在发呆了。
从很小开始,她这个妹妹就格外懂事像个小大人,明明她才是姐姐,却事事都要她来操心。她这个妹妹从小就是这样总是时不时的发呆,有时,一发呆就是一天。
她叹了口气,走开了。
又是一年乞巧节,所有未出嫁的姑娘们都回去逛庙会,木婉为了能为越灵找个好婆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才把这个小祖宗哄出门,顺便带去了越棠。
木婉怔怔地看着有出门去的两个女儿,一时有些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怎么了?”越长风搂过爱妻的肩膀。
“真快呀,,,想起我遇到你的那会儿,到现在女儿都要找婆家了,,”木婉一时有些感慨,将头靠在越长风肩上,她无比庆幸年轻时的决定,她有点儿舍不得,舍不得老去,舍不得与长风的这些美好日子。
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越长风又怎么会不明白木婉的心思“乱想什么?我一直记得遇到你的那个下午,,,,”越长风抱着木婉一起回忆当年的情景,嘴角含着幸福的微笑。
“灵儿不要乱跑,等我一会儿,,”越棠抓住越灵的手嗔怒道。
越灵转了转灵动的大眼“棠儿,你定没见过这种泥人儿吧,”越灵滔滔不绝的说着,退出转移越棠的注意力。
越棠斜睥她一眼“别跟我玩这些花样儿,你可仔细着你那身皮!”
果然,越灵一听这话,立刻抖了抖小身板儿。木婉是个实实在在的严母,从小越灵就不像个女孩子,上蹿下跳,没有他不干的,不过还是有人制着她的,只要她一犯错,免不了一顿揍!
“别,,,,棠儿最好了,,”越灵又是撒娇又是卖萌这才了事。
“灵儿,,,,你是,,”越棠刚想出口,不远处却起了一阵骚乱。
“让开,,,让开,,,”一个小童模样的人骑在一匹发了狂的大马上,那马一瞧便知是野性难除,正在路上飞奔,企图摆脱束缚,路上的行人多是姑娘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惊叫连连,花容失色。
越灵眨了眨俏皮的的大眼睛,快速的松开了越棠的手,朝人少处跑了去。
越棠立刻警觉,奈何人太多,又慌乱,眨眼间,越灵便不见了身影。
“务必寻回大小姐!”一旁的侍卫忙跟了去。
不多时,骚乱便被制止了,原来是十七王爷近来得到一匹烈马,他尤为喜爱,却不想这马性子极烈,这才导致了方才的事件。
越棠哪里管得上什么十七王爷,骚乱制止后她就急忙去找越灵了。
“站住,,,你个贱货,,叫你跑,,,”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扑着厚厚粉的老女人和几个凶神恶煞的壮丁追赶这一个一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极为狼狈,浑身还有鞭伤。
越棠忙着找越灵哪里管得了这种事,便打算转身,一时不察却被慌不择路的小男孩儿撞进了怀里。
侍卫立刻揪起小男孩儿“大胆,竟敢,,,”
“住口,,”越棠理了理衣衫,走上前去“没事就走吧!”越棠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她与这男孩儿素未谋面,犯不着好心。
姗姗来迟的老女人一把抓住小男孩儿“你倒是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么,这会子腿瘸了?”老女人狠狠的拧了小男孩儿一把,小男孩儿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出声。
“大胆,,这是你放肆的地方么?”侍卫大声呵斥着她。
老女人瞬间一个哆嗦,她是做老鸨的,来她那儿的少不了达官贵人,她识人的眼力也是极高的,偷偷瞄了越棠几人,就知道她们不是简单人“是小女子不懂事,这就走,,,”老鸨说罢就叫人拎起小男孩儿就走。
“等等!”越棠出口叫到。
“这位小姐还有什么吩咐?”老鸨堆笑道,满脸褶子硬是挤成了一朵菊花。
“把那个男孩儿留下!”
“这,,,”老鸨有些不情愿,这小子可是她花了大价钱大精力去培养的,就这么放手,着实叫她,,,
“怎么,,,你有意见?”越棠朝老鸨那儿凉凉的一撇。
老鸨整个人都不好了“是是是,,,这就给您留下,”老鸨立刻谄媚道。
“给她一百两银子!”
老鸨正要走,却忽然听到这句话,她连忙赔笑地接过银子,本来以为什么也捞不到,却不想还有点赚头,老鸨收了银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越棠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小男孩儿“你叫什么名字?”看着这个孩子,她不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那么倔强,不肯低头。
“没有,,,,名字,”男孩儿沙哑的声传来。
越棠摸了摸他的头,男孩儿却愣住了,一丝丝温暖从心底蔓延,这是他人生中第一缕温暖,不掺任何肮脏的东西。
“言溪”
男孩儿错愕地抬起头,满是不解。
“言溪,你叫言溪怎么样?永远像溪水希望干净,顽强不屈!”
而男孩儿却将头低的更低了。
“怎么了?”
“我,,,我出生在那里,,”
“但你的身体是干净的,不然你也不会逃出来,不是么?”越棠很快就懂了男孩儿的顾虑。
“一个人能活着很幸福,也很不容易,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我希望你的干净只是问心无愧!”越棠看着他。
男孩儿张了张嘴“谢谢!”一句轻轻的道谢是他唯一能做的。
“努力念书吧,朝廷有一个明君,他需要更多的能臣!”越棠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男孩儿,然后留下银两走了。
月光下,男孩儿望着越棠的背影怔怔地出神。